向捌一柒搬运中。。。

【盗墓笔记】【张蛇】大暑 · 永灵歌 上


【张蛇】四季之大暑 永灵歌  上篇

衍生:盗墓笔记 2014贺岁篇《幻境》

配对:小张哥x蛇祖

半AU,这个系列本来有四篇两篇张蛇两篇瓶邪,不过现在有点写不动了= =张蛇这对好冷啊,粮好少啊_(:3 」∠ )_自割腿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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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中国有一处地界儿,妖物肆虐,暴风扰的一方生灵涂炭。后天帝怜悯下民,从远方驱来十万头大象。这十万头大象一头贪饮漓江水在桂林化为了象鼻山,五头因贪食邕江的青草在南宁化为五象岭,其余的就在此处用咒语化为了一座连绵巍峨的山系。这在海边升起的十万山峦切割着东方的晨光,阻拦了海中作乱的妖物和风暴,亦形成了南北坡不同的自然风物和许多秀丽幽深的景致。而这自东北方而来,如一柄利剑刺入南海的山峦,就是这十万大山。

此时已是九月末了,刚去了一波雨水,空气里有些湿冷,山上青灰色的泥土粘稠湿滑得紧。此时白雾弥漫的山道上是没人敢上来的,可远远望去,偏就有一人,一身红黑瑶族布衣坐在一棵黄樟上背靠着树干,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小张哥这回是第二次来上思了,之前还是十岁时候,他家那大哥来这块地儿办事,死活非要拽上他,说什么带他见见世面。十岁的小崽正是淘的时候,不乐意大老远的跑这穷山恶水来,可又怕他那大哥絮絮叨叨只好从了。小兔崽子也自作聪明,觉得出来陪大哥办事儿总比在家早上被揪着耳朵撵起来练功强上百倍。可现在想起来,他那老妈子一样的大哥原来是有后手儿等着他。


他这回来得不巧,正是撞上了这十万大山雨季的尾巴,虽然不比七八月时山上状况的艰难,路也依旧不好走。小张哥这次也是有任务在身,路上遇了点变故,到巴乃时已经晚了半拉月。巴乃小村里的居民原就是他张家外族远迁至此,小张哥向村长阿贵询问了后面羊角山上的情况,才知道几个月前有一小队洋人在那附近兜兜转转也不知找些什么。幸好当时正值雨季,那些洋人没有当地猎手做向导,不敢贸然进山。

小张哥一阵皱眉心说糟糕,这些洋人吃错药了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干嘛。
“东家,那地儿莫不是让他们发现了?”阿贵也是张家外族里的长辈,他祖上迁到这巴乃来就是为了守着那羊角山上的一处张家重地,只是祖训叫他们守着却不准他们靠近。当初听村里的娃说有洋人往那去心里只能干着急。

“那群洋鬼子没地儿打听这事儿,除非是族里出了鬼。”小张哥琢磨着道,啧了一声,“不成,我得自个儿去一趟。”

“您自己去?”阿贵赶忙说,“虽说山上雨季刚过,路上情况也复杂得很,要不我叫我家云彩——”

小张哥摆摆手打断他。

“我一个人遇上什么状况也好行动,跟个小丫头反而提手绊脚。再说了,”他咧嘴一笑,“羊角山上那地儿邪乎得很,当初叫你们来守着就是怕有不知情的人惹祸上身。你们住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好不容易和张家那点破事儿脱了关系,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小张哥从寨上老猎户那打听了大致的路线,带了些轻便的装备在随身的袋子里,挑了阿贵家一柄黑弩背在背上便单枪匹马地进了山。他在羊角山上呆了将近五天,饿了就用弩猎些野鸡兔子吃,刨下来的动物内脏全用牛皮袋封好收了起来。小张哥做事十分谨慎,这五天也不敢靠那鬼湖太近,只在附近转了转,也不见什么洋人的痕迹。想来大约是他们误打误撞到了这一带,又被山雨所阻,不像是知道这山上藏着的东西的架势。

既然也没什么情况,他准备先回寨上给家里递封信,问问他家大哥他这次来拿的东西的动向。可刚动身就下起了小雨,羊角山上雾气重重,雨天赶路容易迷路,这才找了棵树躲着。

自己一人孤坐在树上,小张哥从兜里摸了颗乌榄丢嘴里嚼着,对着氤氲的山景发呆。他们张家小孩似乎从小就被教授着如何放空脑袋,不去思考任何事儿。别人在这枯坐上一个小时就会开始焦虑,张家人却能一动不动地坐上几天,堪比僧陀入定。这技巧平日里他也不晓得学来干嘛,如今看兴许是祖上人磨练年轻一辈的心性,怕这些后生在墓里沉不住气惹了祸。

坐了约莫一个小时,虽不寂寞倒是有点发困。

就在这时,北边的林子里传来一声枪声,随之是一阵脚步声,还有什么人低声说话。小张哥立刻警觉起来,四处望了望就见远处的林子被人拨的左右摇摆,他赶忙翻到上方的另一棵树枝上,藏身在紧密的林叶之中。

没过一会儿,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到了附近,小张哥闭了气息向下望去。只见几个身着绿色军装的“钢盔头”正在树下打转,小张哥从背后抽出弩来,瞄准其中一人。这几个洋人手中端着轻型步枪,这种枪装填速度快,射速高,是英国人常规军用枪支。但他用这黑弩也能在十秒内干掉其中三个,等这几个大鼻子反应过来他早用匕首抹了最后一人的脖子。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他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不好和洋人起冲突。

那几个英国人在下面嘀嘀咕咕一阵,小张哥听着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像是追丢的猎物。他在心里一阵纳闷,洋鬼子脑子里怎么想的,大下雨天的上山猎野味,也不怕滑下沟去摔死。就在这当间儿,那几个英国人已经离开他所在的这棵树,向来时的方向撤去。

小张哥又在树上呆了一会儿,确定那群英国佬真的走了才从树上下来。这时雨已经稍有停势,小张哥琢磨着趁那群英国人还没杀回来还是快离开才是,可一扭身就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因为祖辈一直经营下地的营生,张家人无论是身手还是观察力都被训练得极为敏锐,放野后的能力更是无法与之前同日而语。此时,就在刚刚那群英国人鼻子底下,在树干附近的苔藓上有一块几不可见的褐色。天色较暗,若不仔细查看,定是注意不到。

小张哥刚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那矮树丛,空气中水汽极重,但他依然闻见了丝血腥味儿。小张哥用手中的黑弩撩开树丛,只看见一个人脸朝下趴在地面上,身上的衣服溅的都是泥水,也不知是死是活。

想了想刚才那几个英国佬的话,这人莫不是个逃犯是个俘虏?奇了怪了,他们要个受了伤的俘虏干嘛?英国人在“一三惨案”※后就吃了一肚子官司,汉口九江的英租界都被国民党收了去。现在居然还有兴致在这深山老林里追着个平头老百姓满山乱跑。

他想了半天还是没个头绪,这人身上也有伤,放在这泡着雨水死得更快,只能先带回寨里,等他醒了再细细盘问。

小张哥走近前去,扶着对方想把对方扛起来。可就在他手指碰着那人肩膀的瞬间,那人领口中飞也似的窜出一团绿色,小张哥距离太近躲闪不得,但他反应极快,舌尖已经卷出一枚刀片咻地一声吹出去。那刀片劈开雨水在空中击中那东西,再一眨眼那团绿色已经被钉在树干上。

小张哥这才看清那绿色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立马撒手把那人丢回地上。树干上钉着一条半米长的绿蛇,像是竹叶青但体型似乎又比竹叶青小了些,大约是竹叶青的某个亚种。

这人莫不是已经被这蛇咬死了?若是中了竹叶青的毒,确是难受,却不会死得那么干脆。可自己刚才架起那人来,对方分明还在呼吸。小张哥用弩柄在对方身上拍来拍去,见那人似乎身上没蛇藏着了这才上前背起人来,慢慢朝巴乃寨子挪过去。


阿贵一直在寨子口转悠,见小张哥从山上背了个人下来赶忙迎上去。小张哥叫他准备了些蝎子草※和槟榔果来,他还带来些药物,总该够用。

在吊脚楼里点上灯,小张哥查看那人的伤势,身上多是擦伤倒不碍事,最严重的还是腿上的一处枪伤,但幸好没伤及动脉,否则就在他背回来的当间儿恐怕人早没了。

小张哥叫云彩帮他处理那些擦伤,自己拿剪子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料。弹片恐怕还留在里面,伤口虽说比一般的枪伤浅,但他们现在的条件太有限也没麻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小张哥嚼了颗槟榔塞到那人口中,一边叫云彩和云朵姐妹俩帮他按着那人上肢,点了三只油灯才用酒精消毒后的镊子去取那弹片。还好那人虚弱得很,镊子擦过伤口边沿虽然疼得要命却挣不开那姐妹俩人,小张哥把毛巾拧成一条塞在对方嘴里怕他咬伤舌头,这才一手按住对方股动脉一手稳稳地专心夹弹片。取弹片加上切去坏死的组织,三个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满头大汗。最后,小张哥对伤口做了简单的消炎处理和缝合,才将伤口用绷带紧紧缠上。

云彩和云朵姐妹俩面色煞白,小张哥心说也真是难为这姐妹俩,叫她俩回家去,剩下的他自己来就成。姐妹俩走后,他拿了毛巾浸上溪水就给这“伤患”擦脸。脸上的泥水擦了去,小张哥才发现这人居然比自己认为的看上去还嫩,乍看之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鬼。五官有些少数民族的痕迹,但却不是本地人。

简单擦了擦这小孩身上的泥水,小张哥也累的够呛。拿了云彩送来的红薯饼子,坐在床边啃着,还没啃完就打起了盹儿。


他再一睁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喉咙里面干得要命。小张哥从一旁的桌上倒了点水,余光中炕席上那位还是一动不动,没一点儿转醒的迹象。他心里直喊苦,活儿还没干呢,先捡了个拖油瓶来,又一屁股坐回炕席旁准备把最后那点红薯饼子塞进嘴里。

“我说都躺了这么久了,你就不饿?”他兀自念叨,也不管有没有人听着。
过了会儿,那席上的人勉强动了动,小张哥扭过头就见一双警惕的招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也不在意,心里就笑这小兔崽子还挺油滑,竟懂得装睡揣度局势,可惜火候不够。

“呦,不躺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我是从山上救了你的人,这里嘛肯定不是你家寨上。小不点你打哪儿来的?”小张哥说话有些讲究。一是要这小孩弄清楚谁是他救命恩人,二是暗示他知道他不是本地人,想套出真话来。

可惜那小白眼儿狼毫不领情:“我不叫小不点……你问这干嘛?”

“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张哥装模作样地嘟囔,“你这穿着也不像是当地的少数民族,像是哪儿逃来的。方才在山上要不是我把你扛回来,你现在早死透了。不过洋鬼子干活谨慎,就算是俘虏跑了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总得问问你是干嘛的,万一你招惹了那些洋人,惹得我也跟这倒霉,这好人当的也不划算啊。” 

那小孩还是太嫩,被小张哥这么一诈也不说话了,方才凌厉的警惕性立马软了半截,半晌才委委屈屈地说:“我不是坏人……”


小张哥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刚才那番话本来也是吓他,没想到人家竟当真了。看他脸上还没半点血色,小张哥也不好再逗他了,又见那小孩一个劲儿瞄他手里那半块饼子,忍不住就笑。

“小兄弟,咱俩能碰上也是有缘。我姓张,你就叫我张哥好了。你叫什么?


那小孩儿犹豫了半天,只好说:“蛇祖。”


这名儿听着就不像真名,小张哥也不计较:“成,那我往后就叫你小蛇了,咱们都是血肉同胞,你信我我自然不会害你。我们汉人有句话,叫病人为大,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对我说就是。”

蛇祖看了看他,咽了口唾沫:“你这有吃的么?”

“你在这老实躺着,我给你弄点东西吃的去。”

说罢小张哥便出了门,天上又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他想蛇祖现在这状态也跑不了,便朝阿贵家去。

他到阿贵家,正看到云朵正收拾碗筷,就问她还有没有吃的。云朵听说那小孩醒了就从锅里又挑了俩饼子,又盛了碗热腾的稀米粥。小张哥见阿贵有话对他说,便叫云朵先把干粮给蛇祖送去。 

阿贵看着忧心忡忡,小张哥和他大概说了说蛇祖的来历,又说了在山上撞见英国人的情形。

“这事儿用不用知会一声族长?”

小张哥心说我那二哥行踪飘忽,哪儿是那么好知会的,就摇头说不用:“现在什么事都没搞清楚,暂时先观望一下。山上那地方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就算那帮洋人走运进去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那小孩我先盯一阵,看着不像是老奸巨猾的主。总之一切从长计议。”

阿贵点了点头,小张哥刚想嘱咐他叫村民这两天上山的时候留意英国人的动向,忽的就听见自己的吊脚楼方向传来一声尖叫。

小张哥骂了一句,心说该不是那些英国佬摸过来了,转身就往回跑。


他那吊脚楼离阿贵家也不远,到门口就见云朵还僵在原地看着门里头,虽然害怕也还算镇定,手上的干粮没砸了。小张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把云朵让到身后,再看屋里也起了一身冷汗。

蛇祖还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可就在小张哥离开这会儿不知打哪儿钻进来的,就见那小孩身上花花绿绿的,挂了一身各色的毒蛇,有几条朝门口昂起了头但没扑过来。那蛇祖估计也被云朵吓了一跳,见小张哥冒出头来才有点放松。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一身各色的毒蛇全哧溜溜地钻进他衣服里。看得门口俩人身上一阵恶寒。

“那蛇……都是你的?”小张哥问道。

蛇祖点了点头,又看看云朵手上的吃食。

小张哥见姑娘家还没缓过劲儿来,就从云朵手上接了东西。这儿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这些毒蛇,就是没见过有人能把这毒物驯得如此服帖的。小张哥把她哄了回去,端着吃的放到蛇祖席上的小桌上。看蛇祖费劲坐起来,小张哥也没去扶他,又在床边竹凳上坐下。

他以前听家里那徐先生讲过,南疆有些原住民部族善于驱使野兽毒虫,滇南一带就有不少驯蛇人。只是这门手艺向来口口相传,时间久了也不知是失传了还是被人淡忘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了不得,这蛇祖年纪虽小,却是个身怀绝技的主。小张哥见他先谨慎地拿腕上的一条小蛇探了探食物,见蛇也没事就狼吞虎咽起来,看样子八成是饿了挺久,往他跟前推了推米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噎死我可就白忙活了。”

等那蛇祖把饼子和粥吃了个一干二净,小张哥在旁边看着直乐,这小东西怕是正值男孩长身子的时候,比饿死鬼投胎的还凶残。

“我说小蛇,咱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信你不是个坏人,但你也得跟我交个底儿。”小张哥说道,他们张家人向来只懂一个道理: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资源才叫资源,这训蛇的小子多加培养是个当刺客的好料子。家里现在正缺这样的人才,他得尽量把他争取过来,握在自己手上。

蛇祖还是有点戒备。但他在山上确实是被人家救了,又刚吃了人家的东西。这小张哥虽然看着狡猾,但心肠倒也不坏。他若想害他,估计早就下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蛇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和小张哥讲了一遍。蛇祖是佤族人※,和族人一直住在澜沧附近的老林里,本以为深山老林的人迹罕至,可自打光绪二十五年起,就有些洋人进到云南说是挖什么银矿※。当地的少数民族哪儿能忍得了外国人的铁蹄在自家土地上踏来踩去,日子久了就起了冲突。那些洋人在林子里斗不过熟悉地形的当地人,两厢矛盾一起就是几十年。可少数民族虽然功夫了得,却敌不过洋人的真枪利炮。蛇祖所在的佤邦寨也是抗击外国列强的战力之一,几个月前寨子被那些洋鬼子偷袭,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寨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还能动的也心灰意冷携家带口跑了。只有蛇祖和几个同期的少年气不过,几人商量一下便顺着踪迹摸去那些洋鬼子扎营的地方。可到了就发现营地里大部分部队不知是什么原因都撤走了,只剩下几个人留守物资。

蛇祖等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仗着那些洋人没剩多少人,只用蛇就撂倒了好几个。那些洋人没个准备,只觉得身上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再一转眼已经嘴唇发紫断了气。蛇祖等人一血灭族之仇,把那些洋人身上值钱的玩意儿全顺了下来,尸体全丢到断崖下去,物资则统统丢进河里。几人怕那些洋人的部队再回来,就化整为零,四散逃开。蛇祖躲进了一辆逃难的牛车,就跟着来了广西。路上就听说那些洋人正四处抓他们,一进到广西境内他就在半路下了车躲进了林子里。

听到这小张哥就一阵纳闷。就算那些洋鬼子咽不下被人端了营的恶气,也不至于几个月下来翻遍了整个云桂两省,就为了抓几个佤族毛孩子。人也杀了,物资也毁了,人抓来也没用,那些洋人断然不会干这些浪费功夫的事儿。刚刚蛇祖说他们毁尸灭迹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莫非那些洋人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被他们顺走了?

蛇祖并不熟悉广西的地形,一个人也只能在林子里瞎转。他也不只是怎么转悠到上思附近的,那天山里下着蒙蒙细雨,蛇祖就走了背字,恰好遇见了在羊角山附近游荡的一队英国佬。那些英国佬见他形迹可疑拔腿便追,蛇祖在林子里的身手比他们灵活得多,那些人见追不上就开了枪。此时山里开始起雾,蛇祖腿上挨了一枪,跑了两步实在是支撑不住,干脆扑进树丛里躲着。刚巧被路过的小张哥撞见了。


小张哥见蛇祖讲完了,用手指刮了刮眉头,笑道:“没想到你小小一条蛇,折腾得倒挺热闹。你们从那些洋人那都拿了什么?”

“不记得。”蛇祖摇头道。

“那后来都弄哪儿去了?”

“路上换吃的了。”

洋人估计就是这么发现他的行踪的,那些洋落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也不该往外流通,洋人的玩意儿非常显眼,叫人看见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蛇祖还是太年轻,没想到这一层上,也亏他运气好没被抓住。只是那些英国人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还有他们是受了谁的指示到羊角山来,他现在还不得而知。

蛇祖见他想得出神,也没理他,又挪了挪在席上躺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小张哥出神回来,见蛇祖又睡着了,忍不住就笑。这傻小子心还真宽,兴许是防身用的蛇都回来了,人也放松了许多,睡得天昏地暗的似乎外面天塌下来也不干他事。这幅淡薄的态度,倒叫小张哥想起了自家那少言寡语的二哥。在他们眼里,一心一意地只看得见和自己和家族有关系的事,其他的只要不碍着他们,他们也不去管,也不关心。

时候也不早了,小张哥找来纸和笔给家里人写了封信,打算明天一大早交给阿贵要他帮他递出去。待他写完信,已经是午夜了。蛇祖还睡得像个死人似的,小张哥被这小子整得一点辙都没有,从里屋拖了张席子出来铺在堂屋地上。现在这季节也不至于着凉,小张哥听着里屋蛇祖平缓的呼吸声,借着火塘里未燃尽的暖意就睡了过去。


转天一大早他就找到了准备下地去的阿贵,把信交给对方。可还未等他交代什么,阿贵就走进屋去拿了个东西给他,说是他在山上那几天这封信就到了。寄信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小张哥从山里回来再给他看这信。被蛇祖这事儿一闹,昨天半天也没顾上,这才交到了小张哥手上。


小张哥拿到信函,看了看抬头,心说也就他大哥张海客有这闲情逸致,天天没事儿掐算他的行程。回到屋里拆了信件,就见薄薄两页纸,一页画着一枚环状物件,仔细看竟是一尾青铜鱼。整条鱼呈C字型弯曲着,纹饰古朴雕琢精细有些战国货的特色。最特别的是鱼目上方的花纹中刻卧一条小蛇,一条蛇眉铜鱼工艺精制,美轮美奂。小张哥盯着那图看了好久,他家是个不出世的盗墓世家,这蛇眉铜鱼虽然漂亮,可在他家人从土里带出的东西中也不是最金贵的,没稀罕到非要出手和洋人抢的地步。张家盘踞长白山麓,对于这些外来的入侵者能躲就躲,不想惹一身腥。可现在居然要为了这个小小的物件从洋人手里虎口夺食,老实说小张哥是有点不明白。

他放下那图纸,就看他大哥写的信。大约是为了保密,整张信用的都是内族的暗语,信的内容不长,但重点明确。

这图纸上画得蛇眉铜鱼有三条,这三条鱼上用龙鱼密文记载了张家的群葬制度和他们时代守护的另一个秘密。这蛇眉铜鱼是从哪里流出的,张海客还在调查,小张哥的任务,就是在巴乃从那支潜伏在羊角山上的英国佬队伍手中,把拿龙鱼密文拿到手。


搞了半天那帮英国佬是被手上的鱼指引而来。


小张哥在门口坐了会儿,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只是他的计划需要个身手不错,又嘴巴严实的人协助他。不知为什么,小张哥一下就想到了这合适的人选。他也没急,只把那张画着蛇眉铜鱼的图纸又看了一遍,才把两张信纸连着信封一起丢进火塘里烧了个干净。

他在寨子里溜达了一圈,又去阿贵家拿了些早点回屋。蛇祖早就醒了,正坐在炕席上查看腿上的伤势。

小张哥扶了扶眼镜,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你这小子命好,伤口没有发炎。这块地界儿环境这么恶劣,若是真感染了,就是密洛陀保佑也救不回来。 ”


蛇祖抬头看了看他,就说了“谢谢”俩字就不再开口。


小张哥一挑眉:“就谢谢就完了?”

蛇祖不乐意搭理他,只是嘟囔:“那你还想干嘛?”

小张哥觉得逗这二愣子好玩得紧,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以身相许咋样?”

蛇祖又抬眼瞧他,没说话。

小张哥这一拳打上了棉花,人家都没拾他这茬,只好摸了摸下巴在床边坐下:“咳,开玩笑,你看你还当真了。你这伤口虽然看着严重,但好在没伤了筋骨,静养几日好得很快。只是你想没想过,伤好了以后打算往哪儿去?”
蛇祖瞥了他一眼,大约是还没想过,又低着头皱眉盯着那支伤腿。

小张哥看在眼里,心中窃喜。蛇祖族里寨子已经被英国人烧了,同伴也都跑散了,外面又有人抓他。他现在孤立无援,无处可去,人又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正中了小张哥下怀。

“这样吧,要不你跟着我干如何?”小张哥说道,“你现在也没地方去,虽然人年轻,但还有些功夫,不用可惜了。你跟着我干,我付你酬劳,也当是帮我个忙。”

“帮你做什么?”

小张哥指了指窗外羊角山的方向:“那群洋人。”

蛇祖皱眉看他,不明白他话里怎么个意思。

小张哥咧嘴一笑:“山上那伙英国佬烧了你家寨子,杀了你家族人,本来这也你自己的事儿我是不该过问。不过不巧他们也偷了我家的东西,不拿回来我跟上头交代不了。可惜我一个人搞不定他们。你若帮我干活,我付你钱。人是你的,东西是我的。这生意还划算不?”

蛇祖琢磨了一会儿。他是很在意钱,毕竟有钱就有法子重建寨子,就能买些火枪再也不怕人来欺负。小张哥这提议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而且一举多得。他听完之后就有些心动,最后也不多想了。

“成。”

“爽快,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时候去?”蛇祖朝窗外抬抬下巴。


小张哥就把早点放在桌上:“先养伤。机会,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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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惨案:于是在中共领导下,于1926年12月26日,汉口各界群众20余万人举行了反英大会,其中一项要求就是立即收回租界。1927年元旦,武汉民众为庆祝国民政府迁到武汉和北伐战争的胜利,连续三天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1月3日下午,在临近租界的空场内,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正在宣传演讲,民众越聚越多,英军水兵冲出租界,用刺刀向人群乱捅,刺死一人,重伤80余人,轻伤300多人,制造了汉口“一三”惨案。后爱国人士群情激奋,国民党借此机会严厉交涉,成功收回了汉口九江英租界的所有权。
 
※ 蝎子草:又名三七。同为人参属植物,它的有效活性物质又高于和多于人参,因此又被现代中药药物学家称为“参中之王”。清朝药学著作《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味同而功亦等,故称人参三七,为中药中之最珍贵者。”扬名中外的中成药“云南白药”和“片仔癀”,即以三七为主要原料。主治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崩漏,外伤出血,胸腹刺痛,跌扑肿痛。

※ 佤族:分布在澜沧江和萨尔温江之间、怒山山脉南段的“阿佤山区”。与汉、傣、布朗、德昂、僳僳、拉祜等民族交错杂居。因为三叔在《幻境》里只提了一句在澜沧附近,临近彬龙,没明确说是澜沧附近的哪个佤族聚落,我这里的设定使用的是思茅地区,也就是今西盟佤族自治县。

※ 光绪二十五年:也就是1898~1899年年间,英国军队入侵我国云南西南部怒江澜沧江一带,开采银矿。云南被称为“有色金属”王国,盛产锡矿、金矿、银矿、石棉等矿物。因为这些采矿活动,云南的少数民族经常与英军发生冲突,佤族抗击英军这段史实就发生在1927年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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