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没有时间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吴邪。”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汪灿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吴邪看着他这幅咬牙切齿的表情，就有种莫名的快意。他们这群人在食物链上层呆的太久了，没碰到过什么天敌，所以一直一心一意地瞄着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张家。精神过于集中，难免会盲目。汪家人的现状或许就是如此。

“好久不见，汪队长。”吴邪摆了摆手。

汪灿向前迈了半步，小满哥立刻跟着动了一下，黑毛炸起，体型看着比平时大了一圈。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早在格尔木疗养院，汪家人就和这狗较量过。虽然吴邪不值得注意，但他这精神向导倒是让不少人非常忌惮，一时间没人敢立刻动手。

“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善茬，没想到你胆子不小，还真敢回到墨脱来。”汪灿说道，“那群张家人在哪儿？”

“哪儿有什么张家人？”吴邪装傻。

“哼，没有张家人？别告诉我刚才那一大段暗示都是你独立完成的。”汪灿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在打鼓。他确实清楚的记得吴邪档案上写着B级向导，可一个B级向导能三番五次从汪家人的围堵中脱身，这件事本身就不太正常。再加上他那奇怪的精神图景……他原本以为吴邪是个很单纯的角色，没想到浙江塔里居然悄无声息地出了块硬骨头。

吴邪只是看了一眼渐亮的天色：“汪队长，你知道咱们现在在哪儿吗？”

汪灿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们太自信了，也太依赖向导的感知了。”吴邪慢悠悠地说道，余光中瞟见汪灿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猜的没错。

根据张起灵之前跟他说的，汪家人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找到康巴洛湖就被拦截了，所以对于康巴洛湖的位置，汪家人没有确切把握。再加上这次为了避免和张家人的队伍正面冲突，他们换了另一条路线。之前的行军方向只能说是试探，因为知道康巴洛人会在湖附近设防，引出康巴洛人，就可以根据守卫来的方向反推出康巴洛湖的方向。

这样一来，向导就成了汪家队伍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如同指南针一样。这个安排本来就有漏洞，因为一旦向导感知出现错误，就会一错再错。然而汪家人自视甚高，以为甩掉了张家就能高枕无忧，吴邪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漏洞罢了。

“其实这事情也简单，你们和康巴洛人分开的时候，我就潜入你们队伍里，趁乱替换了你们队里一个向导。”吴邪说，“之后的行军方位基本都是我胡诌的，所以你们现在的线路早就偏离很远了。”

“这不可能！”汪灿气急，你当汪家的哨兵鼻子都是摆设？！

“不知道汪队长听没听说过浙江塔狗五爷的名头，”吴邪朝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摊手。

他这么说，汪灿心中一凉。他之前想过吴邪为什么能多次脱逃，没想过一个所有人都不太重视的原因。

信息素。

哨兵与向导在捕捉敌方向导时，采用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向导因为嗅觉普通，只能识别哨兵有意释放的信息素并产生反应，一般情况下是分辨不出其他向导的信息素的，只能通过精神触稍触碰得出结论。这个结论并不准确，因为如果敌方向导级别比你高，他完全可能隐藏自己并利用你触稍的触碰反过来对你追加暗示。

然而五感超强的哨兵却没有这种顾虑，哨兵的嗅觉足以分辨任何一个等级上的向导的信息素，甚至能通过浓度鉴别出向导的等级。哨兵捕捉向导的正确率往往很高，毕竟触稍可以隐藏起来，但信息素却不是说收干净就能收干净的。

然而万事也有例外。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湖南塔曾经出现过九个精锐哨兵向导。这九个人各有所长，要么善于近距离肉搏，要么善于远程操纵，有的是天生的蛊惑人心的间谍料子，有的则是横扫战场的煞神。可这九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看上去普普通通，不仅性格很大众化，连实力也很大众化。

这人，就是后来浙江分塔的首席向导吴老狗，人称狗五爷。

吴老狗的名气最早还是在长沙一役中打响的。按说一个能力普普通通的向导，能在精英辈出的湖南塔占有一席之地，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汪家有人为了研究这个向导，跟踪过他一段时间。但是意外的是，这个向导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感知范围内，连个触梢都别想抓住。

但凡跟踪过吴老狗的哨兵，回来以后都头疼的不行：“要怪就怪这向导太没特点了，信息素都淡得跟没有似的，这怎么跟？”

更稀奇的是，吴老狗就天天挂着张笑脸，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可除了他的哨兵，似乎没人见过他精神向导长什么样子。

在这个充满着五感敏锐的哨兵大时代，一个具有全方面【反追踪】能力的向导，在战场上基本上等同于高级别战斗资源。狗五爷也渐渐成为了风云人物。

解放后，九门老五凭他出色的反侦查战绩被录入S级向导名册，自那之后，浙江塔的吴家再没出过像他这种类型的向导。关于他的描述渐渐变成了一段传奇，多多少少有了些戏说的成分，再后来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了。

汪灿看了一眼吴邪。如果这小向导真像当年的狗五爷一样，那偷偷潜进他们的队伍里，一边近距离以暗示控制另一名向导，一边引着他们向错误的方向行军确实不成问题。可如果这种假设成立，吴邪这个向导手里究竟还握着什么杀手锏，他竟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

“天也亮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康巴洛湖的正确方位，要不咱们打个商量，聊会儿天怎么样？”吴邪对汪灿说。

“怎么，之前还没吃够亏？”汪灿就笑，他刚才是有点懵逼了，可还没到非得跟着个向导的节奏走的地步，“我得承认你确实有两下子，但想以一己之力拖住我们全部人，未免太天真了吧。我要是破罐破摔，现在就能直接宰了你。你可以猜猜，是你的触梢速度更快，还是我手下的哨兵速度更快？”

吴邪眨了一下眼睛：“这就要上硬的了？以多欺少，说出去不大光彩吧。”

“反正你也没机会跟别人说了，吴向导。”

汪灿的队伍中突然窜出一名哨兵，速度之快仿佛所处的场地不是使人行动迟缓的雪原一样。那哨兵几乎转眼就攻到吴邪跟前，小满哥都没来得及反应，那哨兵手中的匕首已经挥了出去。

然而他居然扑了个空。

汪灿愕然，吴邪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影子虚晃，连人带狗都不见了。

下一秒，小满哥呼地从旁边的雪窝里跳出来，一口咬住哨兵近旁的精神向导。大狗犬齿一合，那哨兵就伴随着精神向导脖子被扭断的脆响瘫倒在地。

这一系列变故不过是发生在1分钟之内，所有人还没晃过神来，就看到吴邪像幽灵一样，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冒了出来。

“你们汪家人也太没体育精神了，说上就上，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

“是暗示。”汪灿身后护着的那个向导提醒道。

“不可能，”汪灿说道，“现在咱们这边差不多十五个人，十四个都是精锐哨兵。S级向导的暗示才能同时影响那么多人。”

可他话音还未落，队伍里就有两个哨兵互相攻击起来，显然就是中了暗示的表现。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围剿瞬间变成了内斗。

汪灿闪身躲过一个哨兵，却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家的向导。

“其实也不用控制全部哨兵，”那向导眼神游散，嘴唇僵硬地动着，语气和吴邪一模一样，“只需要控制你们队里的向导和余下的哨兵就行了。”

为了保持最佳联络状态，汪灿队伍配置两个向导，各自负责链接七个哨兵，汪灿独立战斗。现在失去了一个向导，那七个哨兵的链接就断开了，另外七个人的却还和余下的那个向导挂着。此时控制这个向导，就等同于直接控制了那七个哨兵。再刨去之前受到他攻击倒下的哨兵，算下来，吴邪只需要渗透七个人，以他目前的水准虽说是勉强，但也不是不可能。

“汪家向导的屏障确实不好渗透，花了我点时间，所以跟你们多聊了会儿天。”吴邪远远地说道。

汪灿现在恨不得把他脖子拧断，压根不想听他耀武扬威，拔出短刀来冲向吴邪。

小满哥斜刺里跃起扑向他的精神向导，被狐狸灵巧地闪避开，扭头咬住了小满哥的后退。大黑背吃痛地叫了一声，滚进雪地之中，那灰狐狸继续紧逼，小满哥翘着受伤的那条腿后退，露出尖牙威慑敌人。

小满哥被绊住，吴邪正面空门大开，无人防守。汪灿冲至他跟前50米之内，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按住。

“了不得，没想到我的屏障你都能渗入进来。不过吴邪，分出这么多精神触梢来，精力是不是不够用了？”汪灿短刀刃部迎向吴邪的脖子，这个距离能清楚看到吴邪紧咬着嘴唇和他角力，“就算你再牛，精力也不是无限的，刚刚这一串暗示，漂亮是漂亮，可也花了你不少力气吧。”

吴邪站立在雪原之中，面色煞白。他确实渐渐感觉到自己气息不稳，整个人心率快得就像跑了将近一公里一样。这还是他恢复记忆后头一次有点力不从心，想来最近也是一路奔波，连个好觉都没睡踏实过。这次全力进行渗透估计是到了自己的极限。

然而他是一名向导，这次事关自己哨兵的安危，就算是极限也得拼上所有，全力一试才行。

精力匮乏却是事实，他的触梢开始渐渐从汪灿的触梢上滑脱。汪灿只稍微挣扎，便瞬间摆脱束缚，刀子直接朝他挥过来。暗示的余威还在，汪灿的动作难免延时了一点，被吴邪侧身避过。这一动吴邪就心知不好，他精力严重透支，眼前一阵阵发黑，晃过神时汪灿的短刀已经到了他脖子前。

他闪躲了，但钢刀的刀刃还是擦着他脖子挥过去，血立刻飚了出来。

吴邪踉跄了一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汪灿喘着粗气站在他旁边，瞟了一眼刀刃上的血，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吴邪身后，被控制的汪家哨兵们已经停下自相残杀，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有的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不过自不量力也得有个限度，”汪灿笑道，把短刀换到另一个手上，准备补刀，“不知道张起灵看你这个德行会不会直接崩溃。吴家少爷，可还有遗言要说吗？”

吴邪倒下的地方，雪已经被染成红色，他咳了两声，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汪灿的方向，嘴唇抖着轻轻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

吴邪低头又咳了一声，这次血从喉咙里涌上来。

汪灿忽然发现他们周围的景色闪动了一下。

下一秒，重伤的向导丝毫没给他细想的时间，用尽全力一脚绊在汪灿腿上。哨兵被他突袭向后仰去，却发现身后的雪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一道悬崖。他才意识到吴邪刚刚那次消失再出现，是为了把他引向暗示掩藏着的他最终的坟墓。

他们的队伍一直处于吴邪庞大的【双重暗示】之中。 

吴邪看着汪灿咆哮着掉下悬崖，精神屏障之外隐约能感觉到有一大片熟悉的信号点正向他的方向过来。他扯了一下嘴角。

“没有时间了……【大猫】杀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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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小三爷用的并不是双重暗示，他还没进化的那么牛叉。这里用的是小张哥在阻拦吴邪和胖子上山时用的伎俩，简而言之就是把两个暗示连在一起使用，且让敌方向导找不到任何接缝的痕迹。因为接缝不明显，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个暗示包裹着另一个暗示的感觉。

不过吴邪用起来和小张哥不一样，小张哥是技术+青铜铃铛增幅的，吴邪是纯靠技术，毕竟他的设定是个耐力型向导~

至于五爷的向导，估计大家都猜得出的，跟他形影不离，又神出鬼没的小动物=v=后面出现时我再贴上照片。

小三爷在我这最终也没躲过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