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捌一柒搬运中。。。

【瓶邪 哨向】349号据点-18

第十八章:割舍之物

小张哥正迷迷糊糊地打着呼,就被脖子上的温度直接吓醒了。

拜幼年时期的训练所赐,张家人都很警觉。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睡觉都轻,醒得也快,醒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普通人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动作从不拖泥带水。用一直跟他同床的张小蛇的话来说:就跟诈尸一样。

他活动了一下僵直的左手,脸上还留着块被手掌压出来的红印。一转脸,就看见自家哨兵正端着个茶缸子站在他身后,茶缸子里还冒着热气,十有八九就是刚才那块贴在他脖子上热度的罪魁祸首。

“喝了。”张小蛇把茶缸子递到他手里,下颚微微点了点里面的液体。

小张哥往里看了一眼,眉毛立马就皱成一团:“小蛇,这什么玩意儿,我这两天挺乖的啊,你不会突然想起要谋杀亲夫吧?”

他这幅以假乱真的委屈样是久经考验,人精堆儿里练出来的,配合暗示绝对我见犹怜,效果拔群。奈何张小蛇已经被他训练得刀枪不入,对这大招基本免疫,根本懒得再看他,杯子往他手里一塞就去查看炭炉,一边冷冷地回了一句:“少废话,快喝了。提神的。”

大猞猁悄悄从墙根底下站起来,前爪伸直抻了个懒腰,抬头巴望了一下小张哥,然后就跟个跟屁虫似的粘着小哨兵去了。

小张哥对于自己精神向导倒贴的习性已经习以为常,相比之下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杯子里。向导一脸的苦大仇深,举着杯子闻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于自家哨兵的威压,咬着牙灌了一口。

倒别说,这一口下去确实是提神。

他砸吧着嘴,觉得水里估计用了些薄荷一类的东西,过口不仅口齿留香,整个人长期宅在热屋里的累积的郁气都被驱散了,瞬间神清气爽。此外除了薄荷估计是还放了生姜,喝完就觉得胃里暖烘烘的,舒服得很。

张小蛇这人在云南长大,对中草药非常熟悉,虽然不像专业学医的人能说出个一二来,但却不耽误他配药方,而且药基本没用错过。可惜只有他配的蛇药方子难喝至极,里面用的药材还净是些奇葩的东西。小张哥在云南卧底的时候因为要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为了不让他养的那些“凶神恶煞”咬了,连着灌了好几天蛇药,那叫一个酸爽。喝完之后,就算是他这种舌灿莲花的人,也保准连句完整的俏皮话都扯不出来,恨不得把舌头直接割了。

那边张小蛇实在是被猞猁磨得不行,只好在它脖子上抓了两下,可他越抓猞猁越缠着他,毫无往日高冷的姿态可言。一条黑眉锦蛇趁机从他袖子里悄悄溜出来,挂上猞猁的脖子,把自己花色的鳞皮埋进猞猁的厚毛里。那蛇估计是在衣服里闷得太久了,藏进猞猁的毛中就不肯出来了。

他这精神向导和主人像了十成十,倔不说,脾气还大。往常它蔫不吭声地往小张哥身上一趴,死活也不下来,小张哥知道它和张小蛇一样,贪图他身上向导素的味道却又拉不下脸来老实说,乐呵呵地任它在自己脖子上挂着,在塔里招摇过市,引来一干同事们鄙视的眼神。长此以往,倒养得这黑眉蛇骄纵起来。

张小蛇抓了它两下,也没把它从猞猁身上薅下来,彻底拿它没辙,只好默默弯腰收了铺在地上的毛毡和几层棉褥子,拿到院子里。今天不下雪,气温难得有点回暖,得赶紧晒上。

小张哥在一边嘬着茶水偷偷看着,嘚瑟得要命,心说吉林塔十年之内都出不来像我们家这么贤惠的哨兵,顿时就有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错觉。可想到张起灵,又有点感慨。

从吴邪进入神游到今天已经过了三天,队伍也不得不跟着在墨脱停留了三天。为避免汪家人还有后手,出山休整完毕之后,张家大部队就依照首席命令先行撤离了,留下一队精锐亲随继续待命。

吉林塔那边估计也得到了他们这边任务完成的消息,催命一样的发来好几回召回的电报,大概都是政务累积,需要首席回来处理之类的话,张起灵拿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统统丢进了炉子里当柴火烧了。小张哥在旁边看着,心里替这帮人点了一排的蜡烛。他跟着张起灵这么久,知道吉林塔政治部那群老东西平时习惯了张起灵默不吭声任人宰割的样子,压根不关心他死活,更不关心他的欲求。吴邪这档子事儿,估计除了他和张海客再没第三个张家人知道。

张起灵这回突然任性起来不回塔,一点预兆都没有,老家伙们八成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前张起灵碍于结合热的问题,不太好在明面上跟他们对着干,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多还是遂了他们的意。可现如今吉林塔未来的首席向导已经收入囊中,张大上校身上的结合热基本不足为惧了,也就不用继续假装乖宝宝了。

小张哥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没动静的吴邪。

就是不知道这位浙江塔的“黑马”有没有当上吉林塔首席向导的命。

昨天加上今天的份,他也算是帮张起灵守了将近一天。他家那位领导是能不眠不休地一直睁眼守着,墨脱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可外头一大堆的事情总不能撒手不管——毕竟汪家余党还在流窜之中。小张哥干脆主动请缨守着“嫂夫人”,保证一有事情立马通知族长大人。张起灵信得过他,也懒得和他纠缠,就交给他了。

要说小张哥对吴邪的了解,仅仅来自于张起灵只言片语的描述、几页档案纸,和救出人后短暂的相处,太少。所以他对吴邪一开始是警惕的。倒不是说吴邪太可疑,而是他对所有人都如此。盯着所有飞向张起灵背后的刀子,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吴邪是一汪浅水。至少小张哥与他接触最初是这么感觉的。

他太简单了。这向导头脑很聪明,但不是个热衷于阴谋诡计的人,这跟浙江塔那位吴三爷还真不一样。可之后他几次三番逃脱汪家围捕,又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恢复记忆,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走运,这种警惕就变成了好奇。他慢慢意识到,这汪浅水走近了看,其实深不见底。

这么一想,张起灵会选择吴邪也合理,这俩人在“低调”这层面上还真挺像的。

可惜总是好事多磨。 

小张哥把茶缸子放下。窗边床上,吴邪鼻子下脖子上都缠着绷带,跟毁容了似的,乍一看简直惨不忍睹。距离注入蛇毒的手术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40个小时,他脖子上的刀伤已经开始愈合,各项生命体征都没异常,可就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们这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人还能不能醒,什么时候会醒,一开始就没个把握,全看命了。

他长出一口气,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张起灵那个部署会议最起码还有二十多分钟才能结束,他是不是该让小蛇给自己找点东西吃……早点都没来得及吃,就被拎来守了大半天,肚子里早开始唱空城计了。

想着想着就听身后门响了一下,小张哥扭过身去正想开口,就见张小蛇快步走进屋,面色凝重得吓人。 

“醒了!”张小蛇一边走一边指了一下床上的吴邪,急道。

小张哥呆愣了半秒,这两个字才真进到他大脑里去,赶紧探身去看吴邪。果然向导的眼睑快速抖动,眼球在下面转个不停,真是要醒的预兆。 

“快去叫族长!”他头都没扭,直接喊道。

张小蛇反应极快,这边话音还没落地,人已经奔了出去。猞猁和挂在他脖子上的大蛇好奇地探上头来,估计也是感觉到了向导屏障之后的异动。小张哥想伸出精神触梢去拽吴邪,可又犹豫着停下来。向导现在显然是在挣扎脱离神游,屏障也许还是关闭着的,自己未必能抓住他的触梢,万一抓不住还打乱了他的节奏就不好了。

谁知还没急多久,床上的向导猛地就把眼睛睁开了。这动作来的太突然,小张哥吓得差点没咬到舌头。

他赶紧用手在吴邪眼前晃了晃:“吴向导?能听见我说话吗?吴向导?”

吴邪立刻给面子地咳嗽起来,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一边咳一边拼命喘气,好像有东西堵在气管里似的。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小张哥也不敢用触梢去抓他,只能一直喊他名字安抚他。

“吴向导,现在很安全,你别太激动。族长马上就来……”

可惜他也是个向导,在级别相近的向导之间,这种语言上的安抚实际上没什么卵用。

盘在猞猁脖子上的黑眉锦蛇突然就朝门立起蛇身,小张哥暗叫不好,一把揪过一猫一蛇闪到一边儿去。他前脚刚闪开,房门就直接被撞开了。张起灵像风一样冲进来,一把就按住了正在床上挣扎着差点要滚下来的吴邪。跟他后面追来的张小蛇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满屋子炸开的信息素逼退好几步,捂着鼻子就朝小张哥挥手。

还杵那看个屁!风紧,扯呼。

吴邪醒后反应十分激动,一直像喘不上来气一样用力呼吸,过呼吸症状严重。张起灵很奇怪,蛇毒用了那么久,要说有排异反应应该也早有了,不可能这时候才爆出来。而且这症状看着也不像是排异,思来想去只能认为是神游苏醒后,受信息超载影响而产生的综合征。若真是如此,那必须立刻抓住患者的触梢让他镇定下来,以免他重新落回神游之中。

张起灵伸出触梢去,可贴上吴邪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吴邪的精神屏障居然还是关闭着的。

这边向导挣扎得越来越厉害,恨不得和他直接厮打起来。他那两下子“花拳绣腿”对张起灵来说本来就像猫爪一样,基本没有攻击力可言。可眼见着挣扎间吴邪脖子上的绷带又开始渗出血色,张起灵啧了一声,一手制住吴邪的双手,拉过头顶用力按在床上,一边用右腿压住吴邪的双腿,左手按在他胸口上,强制他把呼吸的频率减缓下来。

这位吉林塔首席看着不健壮,但这套压制的动作做出来,吴邪身上像压了一整吨的喜马拉雅山石似的,根本挣不动。身体动不了,向导急的想喊,可他那嗓子三天没说话,又带着伤,费劲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又虚弱。

张起灵也急。他的精神触梢试探了很多次也抓不到吴邪,信息素也早把屋子填满了,可身下人就是没有回应。

“吴邪!看着我,集中注意力。”他在吴邪耳边低声说,声音虽小,语气却很坚定。

吴邪似乎是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抓着张起灵领口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

“小哥?”

听到他回应自己,张起灵闭上眼睛,心脏像从八百米的高空落回胸腔里。他有点明白那些失去向导的哨兵最后都是怎么发疯的。这么多年了,即使他没有向导,天天都被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折磨,都没像过去几十个小时这么难熬过。

张起灵松开向导,掰着他的下颚让他看向自己,看着那双眼睛中原本有些放大的瞳孔慢慢缩小,聚焦到他脸上。

“吴邪,你现在很安全。”他一字一句的承诺道,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把这句话的信息一点不漏地传达进吴邪的大脑,“把屏障打开。”

可吴邪却没再回答,只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盯了很久。

“不可能。”他忽然轻声说。

张起灵皱眉。

“……这怎么还在【井】里……”吴邪小声呜咽道,双眼又失去了焦点,身体开始隐隐颤抖,“锚点没起作用?不对啊……”

“吴邪,你已经出来了,把屏障打开。”张起灵的手还掐在他下颚上,他虽然没听懂吴邪话里其他的部分,但【还在『井』里】那句是听得真真切切。

理论上而言,神游之所以那么不容易被唤醒,必然是有原因的。张起灵曾经因为自身的问题,研究过其中一部分案例。哨兵神游症状倒是好说,只要有绑定的向导在旁引导,基本都能被正确唤醒。但向导神游就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和危险性,因为向导是在孤军奋战。

曾有一些案例指出,有不少向导在自己脱离神游后又被扯回去,因为在苏醒的瞬间无法区分图景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区别,误以为自己仍旧处在神游幻觉之中,最终绝望导致精神崩溃。照理说,这种症状对吴邪这种感知型的向导来讲,应该不算什么,可偏偏他又在之前的治疗中失去了向导最先恢复工作的感知能力。

嗅觉。

气味是区分神游幻觉与现实的重要参照物,但吴邪已经失去了分辨气味的能力。

“不对……”

向导猛地一把推开他,此时他无法鉴别对方是敌是友,本能中的自保意识瞬间取代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没给张起灵一秒反应的时间,一拳挥了出去。张起灵下意识地闪开,没想到吴邪似乎早知道他会向哪个方向上闪躲,另一只手已经一把扯住他的衣服。

他曾经听小张哥曾经开玩笑地提过,说向导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能使用暗示的时候,而是他赤手空拳独自对敌的时候。就像死前的猛兽反扑,用的完全就是种孤注一掷的力量。

这一分神就是天地颠倒,张起灵被吴邪抓住用力按在床上。

“吴邪。”

“闭嘴!” 

向导呼吸粗重,双眼通红,充满了敌意:“……你不是张起灵……你是我意识的投射……不对……我脑子里没这段……怎么回事……操难道是汪家的向导……?”

相比于他的暴怒和焦虑,张起灵却出奇冷静。哨兵看进他的双眼,任由自己的向导按住命门,一只手慢慢抬起,握住向导的手腕。

“【我想救你】”

吴邪压在他脖子上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我是你的向导。你得相信我,我才能帮你】”

“【你硬要扛这件事,我身为你的向导,自然应该和你一起扛。】”

“【身为你的向导,我唯一的要求就是——】”  

“【——就是你活着】”

吴邪小声接道,这句话如在黑暗之中帮他打开了开关。顿时,他的声音中涌上数不清的困惑、伤痛,还有无穷无尽的疲惫,将理智挣扎着拉出水面。

向导不确定地弯下腰,触摸哨兵的脸:“小哥……”

“嗯。”

“张起灵?”

“嗯。”

“张起灵。”

“我在这。”

吴邪扑向他,嘴唇狠狠贴了上来,似乎是为了验证眼前的人并非幻觉或是敌人设下的诱饵。张起灵垂下双眼,毫不犹豫地张嘴勾住他的舌尖,与之纠缠。他们如同两条干涸已久的河流,贪婪汲取对方每一丝水分。

可吴邪毕竟大病初愈,身体状况本来就没法和张起灵比,没挺多久就立刻呈现出缺氧的状态。张起灵与他交换了位置,一手按上他的胸口慢慢按压帮助他换气,一边贴在他嘴唇上发号命令:“吴邪,呼吸。”

但浙江塔的这位向导发起疯来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他扭头凶悍地咬住哨兵嘴唇,两人的口腔中瞬时漫上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哨兵惯于用刀的双手十指绷紧勒在向导的双臂上,反抗着来自身体的欲望,把向导一点点拉向自己,也拉向他的精神触梢编制而成的茧。因为来自吴邪主动的触碰,屏障之上正慢慢破开一道缝隙,张起灵只有这一次机会。 

精神触稍如蛇一般贴上向导的屏障,瞬间钻进缝隙之中,越过一切阻隔,在混沌之中握住了吴邪的触梢。

霎时间,向导的情绪通过共感如同巨浪一样拍打在他身上。张起灵的触梢乘胜追击,主动包裹住吴邪,将两人链接重新完整。吴邪的脑海之中有疑惑也有恍然,更多的是一种渐渐浮现的恐惧感。他知道吴邪为什么恐惧,因为精神链接从不说谎。

他在崩溃的边缘拉住了吴邪,但向导也知道自己再也闻不到信息素了。 

向导靠在他身上,没有说话,精神集中爆发过后的脱力感正一波一波地打在他身上。张起灵看着他颤抖的眼睫毛,精神链接的彼端向导的脑波渐渐趋于平静。先前对于失去嗅觉的恐惧开始变成了某种悲伤与愤怒交杂的感情,但这种感情并没有爆发。

张起灵在决定使用毛蛇蛇毒时就做过最坏的打算。吴邪也许不会恨他,但吴家会不会恨他,浙江塔方面会不会因此向军事法庭提出控诉,谁也没有把握。

可惜生死当前,他没有精力考虑其他。

哨兵变换了一下姿势,躺到床上将吴邪的身体环住,把鼻尖埋进向导的领子里,贴在那圈绷带和向导的锁骨之间。在药水味中,慢慢呼吸吴邪平淡的信息素来冷却自己的大脑。他一遍一遍抚过吴邪的发尾,像每次抚摸小满哥的颈毛一样,温和却不迟疑。直到他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吴邪原本缩回胸前的手,正小心翼翼地环上他的后背。

他们两个像两只疲倦的野兽拥抱彼此,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算是完全稳定下来。

张起灵透过窗栏望着窗外连绵的雪山,皮肤灵敏地捕捉着向导的呼吸声,它像一簇死而复燃的火苗,虽然虚弱但很温暖。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只剩下炉子中劈啪的碎响。他脑海中,吴邪纷杂的思绪也沉寂了,不过这一次似乎只是睡着了。

张起灵挪动了一下,把刚才缠斗之中被丢在一旁的被子重新拉上向导的肩膀。怀中人却突然轻哼一声,模糊不清地地扯皮道:“……就算是在神游里,能抱着吉林塔张大首席躺上半个小时,也是老子赚了。”

张大首席听他渐渐弱下去的声音,破天荒的笑了一下,低头吻在向导熟睡的眉宇之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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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自以为入不了吉林首席法眼的吴向导,发现丫居然记得自己说过的每句话后,受到了精神暴击,吓得屏障都打开了~【笑cry

以及这章是糖,即使有毒,可仍然是糖→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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