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捌一柒搬运中。。。

【瓶邪 哨向】349号据点-26(完,修正版)

第二十六章:反击的烽火(完,修正版)


日记里和靠后的瓶邪组对话都增加点细节(重新看一遍觉得俩人互动有点少,加戏),结构基本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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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  星期三


落笔前再三确认了一遍日期,满打满算,来北京塔也已经三个来月了。

这段时间又捡起了写日记的习惯,对我来说写点东西是为了解闷,同时也算是一种辅助思考的方法。

本来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受够了被当成砖来回搬,在这过不了几天就得学野猫挠墙,作点动静出来,没想到后来还真忍下来了。


想想当时也是天真烂漫得可以,居然幻想着扫平汪家之后就能跟闷油瓶把证一扯,从此在吉林塔过上山大王一样的日子。我们俩严格上来说到目前还属于非法结合。一是因为我名字还挂在浙江塔,是否允许结合,只有浙江塔说的算;二是闷油瓶是吉林塔首席,地方塔首席结合跟普通哨兵不一样,需要登记核查身份、家庭背景、政治成分后才能结合,首席所在地方塔盖一遍章,申报资料再投到总军区盖一遍。我以前就想吐槽这政策,万万没想到有天自己也会轮上。


浙江塔那边我是无所谓的,我爹妈自打我成了向导,就有种类似【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的觉悟,三叔的态度我不太清楚,不过上次和环子叔见面时我的看法已经和他阐述清楚了,他回去肯定也得和三叔说。环子叔在总军区和浙江塔间来往这么多年,利害关系看得最清,我觉得他是支持我的。要是他那张嘴都说不服三叔,那我说也是白搭。

吉林塔就不好办了。按理说我现在为吉林塔做出的贡献,也够评个塔内先进什么的了:先救了他们首席,又(在他们首席的帮助下)救了他们全家,再说我有别的想法也太没良心了。不过张家人活了这么久,被害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加上我当初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那三个老头说清楚就被弄走了,我在张家人那到底算怎么回事,我自己一点概念没有。

总军区那边则一直刻意无视这件事。他们本来是想借汪家的力量给闷油瓶分配个“自己人”,可没想到被我坏了好事。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对我的态度可谓是又爱又恨,如同面对一颗烫手山芋。放任我继续留在吉林塔,不甘心,只好硬着头皮抓在手里。

老实说我就喜欢他们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想法多少有点心理变态,不过只有咬着这个念头才能让我静下心来。 


这里环境不错,虽然名义上是让我来协助调查,可实际上除了例行做点“检查”,平日里就像高级军属一样,过着每天吃饭体检遛弯看书睡觉这种退休老干部才有的生活。北京塔和其他地方塔一样,向导是有特殊待遇和权限的,有的待遇还是属于只有少将以上军衔的人才能享受的,地方塔都给不起。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有点像拿糖哄小孩,实质不在于糖本身,而在于给你糖的人想用糖从你这换什么。

我知道他们在等,等着蚌吞进“泥沙”,能吐出“珍珠”来。

我也在等,这是我选择暂时留下的原因。


在这偶尔能让我想起在格尔木时的生活,虽然一个是绑架囚禁,另一个是好吃好喝的软禁,目的却是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就是有熟人帮衬。

小花和秀秀现在是我这的常客。这里是他们俩的主场,北京塔虽然已经从最早的三足鼎立,变成现在的百家争鸣,但解家和霍家说话还有些分量。他们俩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上头也许窝火,不过也没什么办法。托他俩的福,我也算没完全和外界断了联系。

据小花说,我那天被从吉林塔带出来,他们就彻底断了和吉林塔的联络。所有因为交换项目被弄过去的外姓人,通通被送回原塔,张家人则全部被召回吉林塔。对于这个决定,吉林塔的说法是塔内出了叛徒,急需关门料理自家的“家务事”。我们这些被卷进来的人心里都知道,张家肯定完成了对汪家的一次彻底筛查,而后要做的就是关门打狗,不仅要打,还要让“狗主人”知道。

作为“狗主人”,总军区最初的策略肯定想和稀泥把汪家弄出来,好继续玩他们制衡的游戏。可浙江塔这份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证据坏了他们的节奏,这案子扣的帽子太大,我三叔又不是个省油的灯,捅出去谁都不好看。最后也只能忍痛割爱,和汪家划清界限。

随着汪家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家族的消亡,吉林塔也如同进入了冬眠期,张起灵、张家这些字眼都很久没在任务中出现过。


我让他帮我打听了一下汪小媛的事情,那姑娘是我心里一块疙瘩。我自认接受了一番折腾之后,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虽然当时被她摆了一道,但汪家那首席也说了,在他们家哨兵无法反抗向导,想到汪家的哨兵们一直活在首席向导的脑洞之中,也是可怜。汪小媛这女孩子不算是个合格的汪家人,她有很多心理漏洞,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漏洞,让我意识到她还有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汪小媛还有一个亲哥哥,兄妹二人成年后就分开了。【杀人能够缓解失去至亲的痛苦】汪家首席那句话让我想了很久,比起张家,我手里死过的汪家人屈指可数,除了那首席,另一个就是汪灿。然而我对汪灿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很难从外貌上辨认出他和汪小媛的渊源。

小花只说她失踪了,我认为她应该最终得到了自由。之所以这么乐观,是因为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不会再把精力放在失去威胁的敌人身上,而且我相信他多少能从汪小媛那小丫头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现如今汪家的残余势力已经不足为惧,总军区容不下他们只能选择远迁海外,汪小媛也许就在其中,或者她会改名换姓留在大陆。无论选择哪一种方式,能摆脱一直以来家族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从此以后去过自己的人生,这个结局就是圆满的。

我肯定以后很难再见到她,她哥哥真的是汪灿,还是说那只是汪家首席拿来给她下暗示的武器,最终也无从考证。


这种事我没法多问,问多了小花就开始念,说我想得太多,心事重,还是先把自己顾好。我就跟他扯皮,说我未来人生路上最大的敌人就是脂肪肝和神经衰弱,换来他一记白眼。

这话也不算瞎扯,我现在晚上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惊醒,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看,怎么也睡不着觉。久而久之,脾气也越来越暴。我一直觉得是用过蛇毒的后遗症,闷油瓶说过它会影响我的内分泌系统。秀秀则说是向导长期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在一些受过巨大惊吓的向导身上很常见。我总觉得自己内心没那么脆弱,小丫头拍了两下小满哥,别有深意的说说了句:这不单是心理问题,还是生理问题。

太有道理了,我竟无法反驳。


说实话,不是我学出家人超脱世俗六根清净,而是我尽可能地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闷油瓶,专注于眼下正进行的计划。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让自己在面对这间毫无人气的屋子时别那么快发疯,也是因为我正在做的事对我今后的人生都至关重要,应该坚持完成。

在进入总军区这个庞大的体系前,我完全不知道其背后的黑暗性,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一直管理着所有哨兵向导的其实是一群普通人。

我对普通人群并没有什么特殊看法,毕竟我老爹老妈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们吴家是三代哨向世家,我之前在家里没觉得自己有多特殊。但当我在北京塔第一次接受传唤时,参加审讯的七个人每个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让我难受得要命。那不是看着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时该有的眼神,而像是看着一种动物,一件工具。

那次传讯两天后,我就私下通过三叔的路子,从医疗院那拿到了一份名为《不可再用战损回收名录》的档案,其中关于战死的哨兵向导被用作解刨和人体器官实验的内容让我永生难忘。

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爷爷希望吴家哨向血脉在我这一代断绝。

对总军区高层来说,哨兵向导这个群体,无论在遗传变异还是伦理上,在他们眼中似乎都不能被当做是人类,而属于“另一个种族”,需要对他们的规模和力量实时监控并进行“人为管理和干涉”。这就像饲养动物一样,对那些凶猛的动物要进行驯化,使之与温顺的同类交配才能孕育出同样温顺的便于支配的后代。

这个认知让我心寒,大多数特种人群却已经沉浸其中很久了,以至于感觉不到这种安排有什么不对。想想湖南塔老九门的分崩离析,想想我小时候三叔那些絮叨,想想张家与汪家世代的仇恨,再想想自己之前在浙江塔自由自在的日子,这种心寒就变成了心酸。


有些人可以天真简单的活下去,一定是身边其他人用更大的代价守护而来的。

我现在计划的事情恐怕无法彻底消除“禁锢”,只能让我周围的人和我们之后的人最大可能的获得选择的自由,避免伤害。毕竟这种“歧视”由来已久,如同草原上的野火,总能死灰复燃,不是靠我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的。


说到力挽狂澜,就不能不提胖子。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还在地下掩体和汪家首席捉迷藏时,浙江塔方面的汪家人已经发动了最后的反扑,多亏三叔他们准备充分,才没被占了先机。胖子在这一战中可以说是神勇无比,让三叔对他都颇有改观。

今天早晨给我来了电话,说明天有事会来北京塔。他现在负责北京塔和浙江塔间的联络,离了总军区如同出了笼子的胖鸽子。我还以为他在浙江塔混得风生水起,乐不思蜀,想不起我来了,就调侃了他几句。丫居然没接我这茬,反而跑来吊我胃口,说是给我带了份厚礼,让我一定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说,就我现在这情况,你还能快递一箱子雷管给我越狱用不成。


当然他要是真送我一箱子雷管,倒也确实算是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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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是第一次来东北执行任务。

其实这活儿完全不该轮着他干。他现在还是个大二的军校在读生,脑子里能挤出来的那点实操全部来自体能训练课和网络游戏。忽然被从鸡窝里拎出来丢到外面,就觉得自己如同面对大自然的野生食物链一样,五感调得都挺高,恨不得大老远就能发现可疑人物。

和他同行的向导叫苏万,两个人在高中时就是同学兼死党,没想到觉醒后能被送到一个连队里,也算是难兄难弟。最近北京塔任务很多,高级哨兵向导大多派出去,上面只好从学生党里抓壮丁。

他们俩是“老搭档”,大队长接活儿的时候也严格遵守捆绑销售的原则,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把他们卖给物资部了。

本来黎簇不太抵触。任务内容也不算难,就是护送物资到吉林塔,时间充裕的很,顺利的话交接完毕能偷偷放几天假,任务点数还能充实践课的学分,何乐而不为。

他只是没想到他们俩会这么背,一下飞机就遇上了吉林的第一场大雪,进山的车一辆也找不着,最后只好花钱租了一辆当地人的“雪地车”。说是雪地车,就是辆加了防滑链的面包车而已。他驾照刚到手1个多月,算是赶鸭子上架。好在雪刚开始下,路面没结冰,本来想着就这么小心地蹭到吉林塔大门就完了,可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还能迷路。


“还能不能行?”

苏万叼着手套,手指在平板上又滑动了两下,给了他一个完蛋的表情:“没戏,这里信号太弱了,怎么搞的,这地方没信号塔吗?”

黎簇看了一眼上面转个没完的圆圈,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了,抓着帽子往头上一扣,和自己的边牧开门出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长白山的西坡一带。吉林塔的具体位置,应该在北坡的深山里。现在大雪封山,要绕远去走公路,没GPS导航得比原定计划时间晚上一天。这天气情况,沿路能不能找到人家入住也是个问题,搞不好他俩得直接睡在车里。这破车空调时好时坏,要是睡在车里晚上非得冻死不可。

眼见着雪越下越大,黎簇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满都是学生宿舍里那组电暖气的样子,就听到身后车门一关。苏万也跟着下了车,最外层冲锋衣口袋里,一只雪貂探出个小脑袋来,估计是刚睡醒。他这死党是个百分之百的富二代,奈何老天不长眼被安了个当兵的命,放着少爷日子不能过,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执行任务,也难为他了。


“鸭梨,我觉得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苏万往他身边一戳,深沉嘟囔道。

黎族最怕他说这句话:“……你干嘛?不会让我步行一公里去找救援队吧……”

“还救援队呢,你知道这种日子救援队多忙么……”苏万白了他一眼,“回头被救援队救了一问是哪儿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是北京塔的。”

“有事儿说事儿,别耍贫嘴。”

“直接联络吉林塔的负责人,让他们来接咱们。”苏万把自己的精神向导从口袋里抓出来,围在脖子上。

“……这跟找救援队有什么区别?”

“都是同行,丢人也丢的不是那么彻底不是。”

“你打算怎么联络吉林塔,咱俩就一人一张进门用的证件,难不成你手机里还有吉林塔负责人的电话啊?”黎簇问道。

“我手机里虽然没有,包里还真有。”苏万朝他一挑眉,回副驾驶把自己那背包拉出来,在里面翻腾了半天拿出本东西,“铛铛!塔系统机关联络簿,你就算是要给吉林塔大门口的传达室打电话都行。”

黎簇看了看那电话薄的厚度,瞪了他一眼:“铛你妹啊!有你不早说!而且你没事儿带这玩意儿干嘛?有那地儿放点地图不行吗?!”

“我哪儿想到这机器这么不禁冻……等我拿手机哈。”


黎簇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心说好歹是有办法了,可打通了电话怎么跟人家说呢。据说吉林塔管制极严,他们又没接头暗号,万一吉林塔的人以为是骗子不管他们怎么办……不,物资部怎么也得事先和他们联系过才对。不过上头也真放心,把一车东西派给他们俩,却连个好点的设备都不给,也太相信他们俩的能力了……


他正想着,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大叫一声,黎簇猛地转身,正好看见苏万被人从后面挟持着推出来。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不说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吗?这天寒地冻的没雷锋也就罢了,哪儿冒出来的劫匪啊?!

那人一声不吭隐在苏万背后,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冲锋衣,头上罩着一顶滑雪帽,只露出俩眼睛,看着十分警觉。

黎簇还算镇定:“大,大哥你要干嘛,我们俩穷学生身上可没钱给你,车里东西你可以随便挑,不过估计也没你看得上眼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去够腿上别着的枪,忽然觉得这劫匪外套里穿的那件毛衣有点眼熟。


……这他妈不是北京塔专门给哨兵配的保暖衣吗?!

卧槽逃兵?间谍?还是专业课老师?黎簇这边如遭雷劈,脑子还没接上,就看见自己那只边牧已经从那人身后绕出来了,准备伏击。他那边牧习惯在没发令前自己行动,极其没组织没纪律性,经常挨训,这回可算是歪打正着,给他长了把脸。

边牧伏下身做出攻击的姿势,刚往那人身后蹭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好像被什么无形的敌人吓住,一下子就把尾巴夹起来,不敢动了。

挟持苏万的哨兵冷笑一声,声音在滑雪帽下有点模糊。


“还挺有两下子,”他说道,“年轻人有活力是好,可惜顾前不顾后啊。”

黎簇赶紧往背后看了一眼,可什么都没有。

“嘿嘿,吓你两句你还真信了~”

这哪儿来的神经病啊!

“阁下也是北京塔的人,那应该对我们俩知根知底。”黎簇看了一眼苏万,心一狠干脆直接交底,“我们这趟送的是物资,不是什么重要情报,你要是……把我朋友放了,我们就当没见过你这人。回头塔里领导就算问,我们俩也绝对不说一个字。你看行不行?”

“你这小哨兵眼睛还挺尖,”哨兵说道,“你们给哪儿送物资的?”

“吉,吉林塔。”

那人眨了一下眼睛,一手还勒在苏万脖子上,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朝黎簇挥了一下:“你,武器扔掉,过来。”

黎簇咽了口唾沫,不情愿地把枪拔出来放在地上,蹭过去一点。哨兵朝已经打开门的后车厢晃了一下头:“上车。”

这人怎么回事?都跟你好好说了,还非得杀人灭口吗?!

那人见他犹犹豫豫,有点不耐烦:“快点,这场雪要下到明天晚上,我把你们俩扔在这,过两天北京塔就只能去县医院太平间找你们了。”

黎簇骂了一句默默走到车门边,正想着要不要假装进车厢时掏出座位底下的撬棍偷袭,屁股上就被人补了一脚,哀嚎一声扑进车里,在后座上来了个狗啃泥。苏万紧接着被塞进来,两个人挤在一排上,车厢门哐当一关咔哒上了锁。


黎簇捂着鼻子坐起来,对自己居然忘拔车钥匙的行为后悔不已。

哨兵已经上了驾驶位,理都不理他们,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打着发动机,熟练地把车开上山间公路。

“这位……哨兵大哥,你要把我们俩带到哪儿去啊?”看到黎簇给自己使眼色,苏万赶紧开口。他毕竟是个向导,和哨兵交流比黎簇自己有优势。

哨兵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哨兵?”

“信息素啊。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哨兵哼道:“你们不是要去吉林塔吗?我认识,送你们一程。”

苏万看了一眼黎簇,又看了看那哨兵,硬把到嘴边的那句【你没病吧】憋了回去。


“你们一个小时前就走错了,会迷路是必然。要是没我,晚上就得在路边上数星星了。”

“不能啊,地图上明明……慢着,你不会一直躲在我们车上吧?!”苏万瞪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后车厢里的箱子摞得很高,躲个大活人问题不大。可这哨兵究竟什么来路?黎簇的五感居然都没捕捉到他!

这边黎簇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要干嘛?”

“闲人。”哨兵打了个呵欠,“放心吧,我对你们俩没兴趣,只是顺道想借车用用。”他在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个钱夹来,随手丢在后车厢里。苏万赶紧把钱包拾起来,里面只剩下张身份证,姓名栏上写个“关根”两个字。

这什么破名字……

 

“我本来也想踏踏实实在后面当乘客,不过你们俩太让我捉急。不如我自己上手开,还能抄近道。现在要跳车的话自便,不过劝你们最好别那么想不开。”这哨兵——关根说道。

“顺道?你也要去吉林塔?”苏万问道。

“是,也不是。”关根含糊了一句,“问那么多问题干嘛,安全带系上,后面路不好走。”

说着他打了方向盘,面包车呻吟了一声离开公路,直接开进山林里。


车在林子里狂奔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黎簇只觉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森林里这条小路本来也不是车辆走的,雪下埋着的都是碎石。关根开车技术一般,眼神还不好,专门往不好走的地方开,好几次擦着树杆过去。这车本来就破,这么颠下去非得把底盘颠掉不可。

苏万已经快被颠吐了,放开嗓子就喊:“关根大哥,放着公路不走,你这抄的什么近道?!而且跟我们地图上的方向也不一样啊?”

“老子手里没驾照,在公路上开被拍下来就完蛋了。”哨兵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是私人游览路线,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嘴闭上,别给我吐在车里。”他说完就把后车厢的窗户滑了下来,冷风呼呼往车里灌,吹得苏万赶紧把嘴闭上。

他看苏万闭嘴了立马活泼起来:“看你们俩细皮嫩肉的,底子还不错,北京当地人?”

黎簇不想理他,他却越发话唠:“你叫黎簇是吧?我见过你父亲,人还不错,就是喜欢打孩子,这可不好,难怪你不喜欢在家住。”


苏万呛了一下,没料到关根居然真的对他们俩知根知底,张嘴刚想发问,黎簇却已经扑了上去。可惜车厢与驾驶室间隔着一道铝合金栅栏,除非他变成只耗子,否则就算突然发难也伤不了哨兵一丝一毫。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别以为你装神弄鬼我就怕你,有本事别让我联系上塔!”

这话他是拼着一口气喊出来的,喊完就有点后悔了。他们俩现在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哨兵神经兮兮的有些不正常,要是找个地方把他们收拾了往雪里一埋,鬼才找得着他们。

苏万也心惊肉跳,可关根似乎并不在乎:“啧,真不会聊天,拉家常都不行?人有时候不能太自大,你联系上塔也没关系,北京塔是不太可能为了你们两个青头派人出来的。尤其在这块地界上。”


面包车猛地颠簸了一下徒然冲下斜坡,冲上一大片雪原。

黎簇和苏万见惯了城市里的高楼林立,这一大片雪白进入视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车窗两边都是一望无垠的积雪,被夕阳照着,像油画一样。苏万已经看呆了,黎簇的哨兵听觉却能听到汽车轮子下面传来不详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只怕这一大片不是所谓的“雪原”,而是入冬结冻的河流。苏万看他脸色铁青,八成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车厢里谁都不敢说话。

等车重新驶进树林子里的石头路,他跟苏万已经紧张得要虚脱了,关根却心情很好的说道:“老实跟你们说吧,吉林塔封山已经有几个月了,公路上都是路障。要是不走这趟道,你们下辈子也到不了。过了这河,后面的路就顺多了,天黑前准能到。”

“……哎不对啊,吉林塔封山了,上头怎么也不吱一声,就让我们俩送物资过来?”苏万问道。

关根没有说话,而且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始减速。


黎簇心里很不踏实。车子一离开那条河,进入这片林子,周围就静得可怕,一只鸟的叫声都没听见,好像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关根走的这条道应该是原来老林区里拉木材的马车走的,周围方圆几百米都是高大的针叶植被,遮天蔽日,天空只有不大的一小块。面包车在这里目标太大,再加上引擎声震耳欲聋,如同一个活靶子,被人埋伏拿下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们莫非是跑到土匪的老巢来了?不会,这方圆几百公里差不多都是吉林塔的巡视范围,土匪不能那么猖狂。难道这关根是传说中的国际人口贩卖组织,把他们拉到僻静地方去交易的?这年头人口贩卖也太荤素不忌了,苏万是向导不说,居然连他这种B级哨兵都来者不拒。


他们一路飞奔了两个小时,黎簇就提心吊胆了两个小时,浑身绷紧随时准备拼命。可车子周围没有任何异动,总觉得像是自己精神过敏了。后来他实在是绷不住,肩膀塌下来,才发现身上的肌肉都木了。说来也是,要是周围有人埋伏,那应该早就现身了,没理由一直悄悄跟着……

他刚长出一口气,前面的关根不知为什么猛地一拉手刹,他和苏万还来不及喊就直接像拍饼子一样糊在车窗上。面包车轮子上的防滑链叮当乱响,车身在雪地上稍微倾斜了一点,在一棵高大的雪松前停住了。

 

“下车。”关根说了一句,开门下去。

黎簇揉了揉脑袋,感觉到旁边的苏万直发抖,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走,来都来了,出什么事儿哥们我陪你!”

话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两个人下车时还是刻意磨蹭了一番。关根这次也不着急催他们了,大大咧咧的往车头前一站,靠在发动机盖上点了颗烟。哨兵的眼睛偶尔往一个方向上看看,整个人的姿态很放松,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黎簇把苏万挡在后面。他俩虽然不是结合搭档,但哨兵保护向导是本能反应,更何况也是多年的哥们。两人从后面挪到驾驶室旁边,黎簇偷偷往里瞄了一眼,郁闷地发现车钥匙被关根拔下来了。

那哨兵就像后脑勺上长了双眼睛似的,头也不回道:“别看了,你们俩就算开上车也逃不出这帮人的包围圈。在我后头老实呆着。”

 

话音刚落,正对面的树上就有四个特种兵一样的人顺着绳子从天而降。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冲锋衣,眼睛上带着制式护目镜。黎簇看见他们胸口上的塔标志,心中一定——这帮人显然是正规塔里的军队。正想着,他们车子两侧的雪坡上拱起几个雪包,几只斑斓大虎从雪块下钻出来,抖了抖皮毛,看来已经埋伏了很久。

关根把烟头往雪地里一扔,叹了口气:“不会就这么几个人吧。”

黎簇心说就这么几个人也够你喝一壶了,扭头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悄无声息地又冒出来五个人,也是一样的服装。


九个人,九只老虎,这场面和气势都堪比大片了。

苏万张嘴,下意识地咳了:“他们是什么人?”

“吉林塔哨兵。”关根回答道,“看着像是部署在吉林塔西南老林区的那队人,不错~至少说明我没认错道。”

黎簇意识到他们大概是闯了吉林塔的边防,被巡逻哨兵发现了,忍不住翻了关根的后脑勺一眼,心说你作死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坦然!而且麻烦你别带上我们俩啊!

苏万比他反应快,立即高举双手朝包围他们的哨兵喊道:“是自己人!我们俩是北京塔送物资的,被这哨兵给劫了,不关我们俩的事!”

周围一圈哨兵却充耳不闻,好像他们俩不存在一样,黎簇才发现他们一开始紧盯的就只是站在那的关根而已。


旁边的石头上忽然有个东西冒出来,一跳跃到他们跟前。黎簇定睛一看,发现是只大猞猁。猞猁比东北虎的体型小了一圈,在一群林中之王里太突兀,总觉得有点荒唐。那大猫稳稳站定,朝关根靠近了一点,就咕噜了两声。

森林中响起一阵笑声。

苏万一抖,还以为是这猞猁笑的,抬头就见一个戴眼镜的人从包围圈外走进来。他倒是和吉林塔的部队穿着不同,只套了件灰色的防寒服,像是刚从办公室里出来一样。

眼镜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关根看见那人,忽然一改刚才悠闲的站姿,直起身笑了笑,低声道:“来得好啊~”

黎簇从他身后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立马就认出来人是谁,脑海里顿时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好你个蛋!

但凡上过学,看过点档案的都知道这人是吉林塔首席哨兵,张起灵。绑架北京塔学生,私闯吉林塔边防,眼看着被人家首席拦住要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出来,你咋不上天呢?!

苏万也认出张起灵了,看了一眼关根,赶紧说道:“你快投降吧,这人不好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们的车偷渡过来,不过犯不着负隅顽抗,我们俩都有证件,回头帮你说两句好话应该就混过去了,你可别——”


他还没说完,关根已经冲出去了,目标直指张起灵。

苏万一把捂住脸,把“作死”俩字吐出来。黎簇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起进攻,心道不好,张起灵不是一般的哨兵,关根这二货十有八九要挂了。眼角处却闪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如一支离弦的黑箭,转眼尾随哨兵窜了出去。因为自己的精神向导就是犬科,黎簇对同种类的精神向导身形十分熟悉,一眼就认出那是条巨大的黑狗,可那速度和攻势怎么看都是只狼才对。


接下来的一连串打斗,黎簇很久之后都记忆犹新。


要说张起灵不愧是吉林塔首席,敌方手上那把匕首一眨眼已经刺到跟前,他后撤一步,徒手就按住了哨兵的手腕,好像对方的速度在他眼中都是慢动作一样。关根先发制人的优势已经消失,但却封住了张起灵的行动,身后一直跟着的那条大黑狗从他腋下一晃尾巴,咧开满嘴的尖牙,直扑张起灵手臂。

然而这一击虽然配合得巧妙,却被张起灵的精神向导捉了个正着。只见一只体型略小的东北虎从张起灵的影子里一闪而出,牙都没露,但却拦下了敌方的攻势。黑狗见一击不成,硬是在半空中蜷起身体,一个翻滚像鱼一样滚进雪里不见踪影。

关根没给张起灵停顿的机会,握着匕首的手掌一松,把武器换到另一只手上,向着吉林塔首席就是虚晃的一刀,对方立即松开他的手腕,向后拉开距离。

他脚后的雪地呼的炸开,关根的黑狗已经堵住了退路,可还没跃起,就被一旁守着的东北虎一把撞开到一边。


黎簇皱眉,虽然说是撞开,可也太温柔了吧?

“鸭梨,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呢?”苏万捅了他一下,嘟囔道。

何止是不太对劲儿,这俩人简直太诡异了!

黎簇能看得出关根的攻势猛烈,每一招都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力道,但总缺些准头。对普通人来说控制不好发力的方向,准确性低是正常,但对五感都十分发达的哨兵来讲就太不应该了。张起灵那边也很奇怪,从开始交手到现在,他只顾着防守和躲避,武器都没亮一下,精神向导也只顾着盯对方的精神向导,几乎不配合哨兵攻击,就像逗关根玩似的。吉林塔这首席在几个分塔里出了名的不苟言笑,黎簇实在想不出来他无缘无故逗人玩是出于什么恶趣味。除非关根和别的哨兵不一样……

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把旁边的苏万下了一跳。

“操,是咱俩先入为主了。”黎簇骂道,“丫根本不是个哨兵,是向导!”

“不可能,那他身上的哨兵信息素哪儿来的?我闻着可清楚了。”苏万皱眉。

“是他里面套的那件衣服搞的鬼,那毛衣应该是他从咱们塔里哪个哨兵那偷的。”黎簇说道。可是向导对哨兵信息素极其敏感,如果不是自己的结合对象,沾上一点都非常难受。关根穿着件顺来的哨兵毛衣这么久,居然一点异常都没有。而且无论用信息素如何遮盖,向导本身的气味是瞒不过哨兵嗅觉的,如果不想被他发现,这向导得一路对他施加暗示才行。

这一路上黎簇没发现向导有任何力竭的迹象,说明这向导的能力远在他能对付的等级之上,肯定是个A级。

可堂堂A级向导,放着北京塔的好日子不过,不远万里跑来单挑吉林塔首席,技能点点错了吧?!


他们俩三观来回刷新的时候,张起灵哨兵体质的优势已经渐渐出现,关根的动作明显有些迟缓。黎簇想着这局面大概也就这样了,向导和哨兵的体力本来就是一天一地,他拖不了多久。张起灵只要这时候随便一伸手,他就老老实实地躺倒伏法吧。

可关根完全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他猛地一跃踏上旁边一颗冷杉,借势用了一个漂亮的后翻,双膝一下就压在张起灵肩膀上。黎簇顿时觉得脖子上一阵酸疼,一个成年男性体重怎么也得有140斤,算上重力加速度全部压在人肩上,如果不是经过训练的,锁骨都得被压断。

关根这套动作已经突破了黎簇对向导体力的认知,但对张起灵来说似乎仍旧不疼不痒。哨兵只略一矮身,关根本来架势松懈,立即失去了平衡。张起灵一把抓住他的腿和手臂,轻而易举地就把人薅了下来。这一下也许是耗掉了向导最后一点体力,被抓住时他整个人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落在了张起灵的臂弯里。


黎簇见张起灵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关根的脖子上,有点不忍。这向导虽然神经兮兮的,还把他们坑得够呛,怎么说也是没对他和苏万下杀手。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阻止,却发现张起灵的动作有点奇怪。

吉林塔首席那只手撩开关根滑雪帽的下沿,贴着领子就钻了进去。大概是他手太冷,向导激得打了个寒战。张起灵在他脖子上摸半天,细致得令人发指。就在黎簇以为他单纯就是在吃关根豆腐的时候,哨兵忽然开口道:“还疼么?”

这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了。


关根挂在他手臂上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被这句吓着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喘了好一会儿,大概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好抬手摘下脑袋上的滑雪帽,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苏万啊了一声:“靠是他啊?”

“谁?”

“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人就住在我们向导集体宿舍最后一排,那块的房子都是给外宾留的,装修什么的可好了,据说连游泳池都有。我们班跑早操回来经常能看见他一个人围着操场遛弯,还说这人年纪轻轻,活得跟老大爷似的,肯定是个高官的家属……”


刚刚就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眼镜儿似乎认识关根,笑了几声开口道:“吴向导这排场真是越来越大了。特意绑了俩人来闯吉林塔的封锁线,生怕我们族长不知道是吧?”

“我‘尾巴’一直甩不掉,不这么干,早被北京塔的刺客围住了。”关根嘟囔道,又缓了一会儿,朝黎簇他们抬了抬下巴,“他们俩是北京塔附属军校的学生,不是敌人。好歹也帮了我一把,麻烦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吧。”

眼镜儿叹了口气,朝黎簇和苏万点点头。两个少年还愣愣地戳在雪地里,对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完全是五里雾中。关根这向导和吉林塔私交这么好,究竟是什么来头?见眼镜儿招呼他们,苏万拍了黎簇一下。黎簇虽然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关根,可对方现在明显没时间和他搭话,只好跟着吉林塔的人悻悻离开。


看周围的张家人走得差不多了,吴邪才想起来自己还赖在张大上校身上,赶紧挣扎了一下。张起灵轻轻放开他,向导蹲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只觉得眼睛被东北的寒风吹得发胀,一大堆话堵在嗓子里,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起灵在他旁边蹲下,抬手摩挲了一下向导的耳垂:“进步了不少。”

你能不能别老像夸自己儿子似的那么夸我,我这张老脸可受不起啊。吴邪默默腹诽,最后还是应了一声,瞄了瞄哨兵:“那什么……胖子到了吗?”

“嗯。”张起灵应道,忽然抬头冷眼看了看周围,伸手扶他站起来,“这里冷,回塔里说。”


张起灵的首席院里,几间厢房已经挂上了厚棉的帘子,正房屋里亮着灯。

吴邪撩开门帘进去,迎接他的就是胖子那一头圆润的短寸。


哨兵一看是他就怒了:“天真你太不够意思,把我一人儿扔北京塔自己就跑了。害胖爷我差点因为私放向导犯纪律!要不是胖爷我机智,这回就特么让人扣里了!”

吴邪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当时实在是事发突然,他也来不及细想,生怕一犹豫就走不了了,赶紧安慰了一下革命战友:“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你也别上火,我这么干还不是怕连累你嘛。”

“我说你丫跑那么快干嘛?怕总军区食言怎么着?”胖子把档案袋往桌子上一放,“字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签的,我就不明白你跑个什么劲儿。你老实说,是不是对小哥思念过度,等不及上头批通行证了啊?”

吴邪看了一眼在他旁边落座的张起灵,心说胖子这句也算是说对了一部分。


他是万万没想到,胖子这份所谓的“厚礼”就是他和张起灵的结合申请书。

档案袋里总共五张A4纸,两张身份证外加执照的复印件,一张是他的一张是张起灵的,一张申请表来自浙江塔,另一张表来自吉林塔,都盖着本塔政治部的红戳子,另签了负责人的名字。最后一张表格就是胖子说的那张在吴邪眼皮子底下签的——总军区对他们两个结合申请的同意书。

就是这一张薄薄的纸,是他用132次测谎结果和116次谈判换来的。

一切来的太快了。


总军区软禁他的这段时间,就像之前的汪家所做的一样,一直试图从他这里得到吉林塔的情报。只不过他们没有采取药物疗法,而是用每天一次的测谎实验,希望能通过消磨吴邪的意志达到目的。吴邪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一方面他如果不同意,总军区高层就能以各种原因把他一直关下去,关到天荒地老;另一方面他自认为,这些测试是一个机会,是一把能救他离开北京塔的钥匙。

他一直留在北京塔的目的,就是说服总军区高层,让他们派自己到吉林塔充当上头的眼线。只要他能回到吉林塔的势力范围,或者能和浙江塔联络上,就有无数种方法能摆脱总军区的控制。

但要想这个策略说得通,需要两个必要条件:他必须让总军区信任自己,同时还得提供吉林塔也信任自己的证据。


132次测谎成绩毫无异常,这是他说服总军区信任自己的砝码,也是他三个月不断调整自己的精神图景得到的成果。人想要和自己的潜意识作对是很难的。他强迫自己想到每一个问题的节点,精神图景因为过于频繁地调整,几度有要崩溃的趋势,被他一次次稳住。三个月下来,他整个人几乎就要精神分裂,过程痛苦,但为了离开这里完全值得。

可即使如此,这份来自吉林塔政治部的申请表分量更重。

之所以这么说,不单因为它是吉林塔签发的,更因为它是由吉林塔内最恪守传统的那部分张家人认可的。总军区和汪家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在这一环节上撕开一个缺口。让这部分人做出让步的吴邪,在总军区高层眼中的价值应该无可替代。

吴邪在见到这份表格当天就知道这是张起灵的手笔。他很难想象张起灵和那三个长老说了什么,但他的哨兵最终下定决心交付给他的东西让他触动。胖子曾经说过,张起灵是个把家族使命和自己的向导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这张表格对吴邪来说的意义,不仅在于它是自己离开北京塔的条件之一,更主要的是,它意味着张起灵把自己的命运和张家的命运交到了他的手上。

可他拿到总军区批下来的那份同意书时,心里反而越来越不安稳。


“字他们是签了不假,可即使签了,也不代表我就能离开北京塔。”吴邪把自己之前的计划和他们两个说了,一边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老子在那装了三个多月的傻,他们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这从何说起啊?”胖子说道。

“你想想,他们虽然没从我的证词里挖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可以为他们所用,又不能在我脑子装监控器。把我派回吉林塔,有放虎归山的可能。可不放我走,吉林塔和浙江塔的申请文件都递上去了,把我继续留在北京塔,就要承受来自两个大型分塔的压力。他们之前把我弄去北京塔的借口就不牢靠,我三叔一直虎视眈眈。现在汪家刚折,总军区手里没有好用的队伍,维稳是他们一切决策的宗旨。”

“他娘的……要是这么说的话……”胖子的脸一下就白了。

“杀人灭口是最好的办法。”张起灵说道。一个死人,就不必担心他投靠敌人,或者向自家人告状了。

吴邪点了点头:“但怎么杀我,需要仔细处理。不能在北京塔动手,因为太明目张胆,而且总军区摘不清嫌疑。但如果在回吉林塔的路上把我做掉,就能伪装成交通事故。我几个小时前要是按计划跟你一起坐飞机过来,飞机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提前跑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总军区比我想的反应要快。我跟着那俩小鬼到二道白河时,小满哥已经闻见一队的哨兵了。当时我要是不劫车改变路线闯吉林塔的边防线,估计已经被弄死了。”吴邪说道,“我要是死在吉林塔的辖区内更麻烦,总军区大可直接介入调查,扔给我三叔一份假证据,诬陷是吉林塔高层派来的人。我三叔本来对我回吉林塔就不支持,这么一来就要演变成两个塔之间的矛盾,总军区自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胖子猛地一拍桌子:“这帮人也他娘的太狠了!要说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要不咱们这不白忙活了嘛?!”

“总军区这群人,处理哨兵向导的问题一直秉持铁血的风格,对他们来说特殊人群不是同类而是异类,下杀手也不用背心理包袱。”吴邪朝他笑了笑,“这一路虽然惊心动魄,好在结果不错。现在我逃出生天,算是天高皇帝远,他们的手伸不到这儿来。吉林塔和浙江塔暗中结成同盟,总军区方面现在想动哪边,都得慎重考虑才行。”

但这种局势能持续多久?吴邪心里并不确定,解连环曾经说过,总军区可以扶植一个汪家,就可以再扶植出李家、赵家……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一个温度包裹住他放在腿上的右手。吴邪扭过头,看了看自家哨兵那双眼睛,笑了笑。


好在他们可以不必独自为战。


“我觉得吧,为了庆祝天真成功越狱,南北同盟结成,咱们仨叫上大潘,得好好喝一顿。”胖子是个及时行乐的人,没他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既已暂时尘埃落定,心里自然高兴,拍了拍肚子张罗,“那什么要不这样吧,干脆,把粉红人妖霍家大小姐黑瞎子他们全叫来,胖爷我做东,就算是为咱们旷日持久的革命战争第一战大捷接风洗尘!”

他这一句于吴邪此时的心境颇有些共鸣,忍不住就对张起灵笑:“呦,胖爷想起做东来了,那我可得挑最贵的东西点。”

“点点点随便点,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儿,不像杭州吴家出来的。我还真不怕你吃……”胖子就笑,“等你和小哥办酒席的时候,我一五一十都能给吃回来。”


“东北菜量大,吃回来也不难~”

他们仨扭过头去,就看见小张哥站在门口,似乎刚回来,头发上还落着点雪。张小蛇跟在他后面,扒头看了一眼屋里,发现吴邪也在眨了眨眼睛。小张哥看了看张起灵,似乎有事汇报。

张大上校点了点头:“说。”

“老林区那边跟着吴向导来的人已经点齐了,白河镇上的前哨说还有些人在徘徊,其他几条线都没异常。等过会儿我和小蛇带着一队人走一趟,把镇子上的也赶出去。”小张哥一笑,“眼见着南坡附近也没什么人进山了,丢在里头拿雪一埋,来年开春前谁也找不着。”

吴邪早知道小张这次席虽然总是嬉皮笑脸,干的却都是张起灵不便沾手的脏活。这次沿路追杀他的哨兵也许大多都不认识他,和他无冤无仇,可惜被人当了刀子使。

胖子对这些事情拎的清楚,怕吴邪又钻牛角尖,挑了个别的话题:“大晚上就别打打杀杀的了,眼镜儿来得正好!我这从北京塔飞过来,飞机餐都没吃上。有啥好饭好菜赶紧给我垫吧点儿嘿。”

小张哥对这外号也无所谓,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哨兵,张小蛇就晃了出来:“我带你去食堂。”

胖子赶紧跟上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喊一句:“小哥天真,刚才说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啊?吃完饭我就给你们码人切。”


胖子一走,张起灵也起身,往里屋去。

吴邪也想跟着进去,可一抬头发现小张哥还杵在那,面带笑容看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儿?”

小张哥眯了一下眼睛:“在西南线那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玩的不错,不过你就不怕北京塔的人比我们家的队伍先赶上你?”

吴邪没说话。

“吴向导,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和我们族长结合后的共享记忆真的一点儿都不剩了?”

吴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为了尽可能甩开跟踪和监控,以最快速度抵达吉林塔的边防和张起灵的队伍汇合,他带黎簇苏万抄的那“近道”是一条年久失修的老路。这条路线从出二道白河镇一公里处与公路分开,途径白河上游,与真正指向西南边防线的那条官道只有百米之隔。越过边防,它就直插入吉林塔塔防区,连接张家地下掩体的其中一个出口,而后向长白山深处行去,消失于林海之中。

沿途的碎石并非是伐木工人铺下,而是很久很久之前,由张家祖先建造的,为的是将林区里砍下的木材方便拉进山里,用来修建一处对于张家来说绝密的所在。那里现如今也是储藏着张家一切秘密的“武器库”。

“……小哥知道吗?”吴邪心里知道瞒不住他,也不狡辩,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要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把埋伏点设在那条路上,你没发现咱们会师的那个点和正经官道还有点距离吗?”小张笑道,“好在队伍里的人没几个知道这条小路的渊源,要不告到五爷那去,你可就麻烦了。”

“你为什么要特意和我说这些?”

小张哥扶了扶眼镜:“吴向导不用怕我揪着你小辫子不放。既然你的记忆全都在,应该也知道我是站在我们族长这边的,张家高层不是我的主人。你虽然落在总军区手里,却一点信息都没露给他们,说明你没辜负族长的信任。我今天之所以问你这话,是想确认一下,你日后还存不存在威胁而已。”

吴邪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如果自己刚才做贼心虚死不认账,那品行就还有待考量。现在要说吉林塔这位次席已经完全相信他,他不能打包票,但一路上看着他和张起灵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没有把他当做自家人,也应该算是基本接纳他了。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害小哥。”

“吴向导,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早。不过你这话我信了,因为我心里清楚你也不容易。”

“……胖子说你是张家的看门狗,还真没说错。”

“世道太乱,总得有人惦记这些事情不是。”小张哥朝他挑了挑眉,抬头正好看张起灵从里屋出来,笑着朝吴邪行了一个张家人自己的礼节,转身离去。


哨兵走到桌前,手里似乎拿着个什么东西。吴邪脑子里还在想小张哥说的那些,扭头看了看张起灵,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招了。可刚一张嘴,哨兵却一言不发,只递给他个东西。

那东西成条状,不算太长,被块黑布里三层外三层裹得结结实实的。吴邪看哨兵似乎在等自己有所反应,只好动手把外面裹着的布解开。随着织物解开,里面慢慢露出一截黑色的把手。

吴邪把那东西取出来,暗自啊了一声。

居然是张起灵在墨脱和蓝袍藏人交手时用的那把黑色的短刀。


这短刀应该是和张起灵那把黑金刀用一种金属锻造的,分量十足,但因为体型娇小,他拿起来也不费力。整把刀都经过仔细的保养,乌黑发亮,看得出所有者非常用心。刀身插在一段深棕色的牛皮子刀鞘里,皮子上的红花刺绣格外扎眼。吴邪摆弄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奇怪:这短刀和刀鞘都不错,可就是风格不太搭调。这刀是汉式的,鞘却明显是藏式的。

“小哥,这刀是……”

“刀是我父亲的,刀鞘是我母亲做的。”张起灵说道,“我几十年前去墨脱时,德仁喇嘛把他交给了我。”

吴邪对他图景中白玛的那段记忆非常深。德仁喇嘛就是当时救下白玛的那个人,这把刀应该是张起灵的父亲送给他母亲的,最终作为一件遗物回到了哨兵手里。吴邪赶紧把刀推还给他:“我一向导,用武器的时候少,再说这刀是你双亲留给你的……”

张起灵只紧握了一下他拿着刀的手,示意他收下。

“黑金在吉林塔有特殊含义,象征首席地位。我已经有一把,这把你留在身上。日后情况危急时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吴邪看他说的认真,心里忽然有点不好受。他虽然毫发无伤地回到吉林塔,但日后还会发生什么,他预料不到。他和张起灵除非双双战死,否则也许永远过不上太平的日子,也没有享受普通人生活的权利。

既然如此就当做是定情信物吧……吴邪二话不说塞进衣服里,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拍了拍。隔着衣服他摸了摸刀的形状,忽然有点释然。回头得找人做根结实的束带,把这刀贴着内衣捆身上。

“对了小哥,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说服你们家那三个长老给你批申请的啊?”

“小张把总控电室的现场保留下来,加上汪家首席的尸检报告。”张起灵道,“汪小媛的证词也有用处。”

“啊对还有她呢,她后来去哪儿了?”

“汪家首席一死,汪家大势已去,她本来就是被人利用,我没有为难她。”张起灵说道,“张家非常看重力量,你在掩体里的表现足以证明你的能力。结合既然已成,我又坚持,政治部也就没有理由断开连接了。更何况你已经因为‘大脑损伤遗失了记忆’,对张家背后的事情并不知情。”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倒让吴邪哭笑不得。心说这闷瓶子八成早就识破了他那点小伎俩,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他演戏。真不愧是他的哨兵,这装傻充愣的技能和他糊弄他三叔时差不多,真有点夫唱夫随的意思了。


他自己一个人在那偷着傻笑,肚子终于找回点存在感,咕噜叫了一声。

“这一路上闹腾得,我好像早饭就没吃。”

张起灵却先把件衣服塞进他怀里:“先把衣服换了。”

吴邪有点不明所以,抖开一看,发现塞给他的这件是他之前在吉林塔穿的,这才想起来身上还套着别的哨兵的衣服。当时急着变装逃跑,时间紧迫,他鼻子也闻不见,就随便挑了一件套上了。

结合向导在自己鼻子底下挂着一身陌生哨兵的信息素,一般哨兵哪儿受得了这刺激。张起灵这定力也是没说了。正事儿说完,哨兵估计是终于忍不下去了。

能让雷打不动的张大上校吃一回醋,他偷跑这趟受的累也算是回本了。

“我也饿了。”哨兵看着他,忽然说道。

吴邪心里还琢磨着吃醋的事儿,乐呵呵的完全没在意哨兵的眼神:“那正好,等我换完衣服咱俩一起去。好长时间没吃吉林塔食堂的饭了,还真有点怀念。”

他一边解冲锋衣的拉锁,一边就想往里屋走,可还没迈开腿,腰就被人从后面箍住,拉进一个清冷的温度之中。哨兵把脸埋进他脖子里好一会儿,唇齿在向导的腺体附近逡巡,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贴在他耳边把刚才那句话说完。

“饿了三个月了。”


黎簇和苏万在吉林塔就这么住了昴一个星期,终于得到绑架他们俩的那位“关根”的召见了。说是召见,其实是关根主动来找的他们的。

黎簇本想趁机跟他算账,但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张起灵,只好老实坐下装怂。

和一个星期前相比,关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至少眼睛里的血丝变淡了。也许是不用继续担惊受怕的跑路了,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向导往他们俩面前一坐,身上那股跟张起灵同调的信息素就扑面而来,简直比蚊香还熏人。黎簇一边把嗅觉调低,一边在内心里哭泣:被吉林塔首席向导绑架也就罢了,他妹的还不能打击报复,这叫什么事儿啊……


“借你们俩人车的事儿我先道个歉。”

那不叫借,叫劫……黎簇和苏万在心里默默吐槽。

“我这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不知道你们俩想听哪个?”

他这句话说完半天没人出声,黎簇和苏万领教过他坑爹的对话方式,明智地没有开口。关根看他俩没人愿意跟他互动,有点不太高兴,不过很快就笑开了。

“年轻人嘛,心理承受能力都强,那我就先说坏消息,俗话说先苦后甜嘛。”他一拍手,“虽然事先也没和你们打招呼,不过你们俩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北京塔了。”

黎簇瞪着他,只想掐着他脖子让他把刚才这句话咽下去,可张起灵就站在他后面,自己估计还没碰着他一根毛就被咔嚓了。旁边的苏万这时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不愧是向导,比他表达不满的方式文明好多。

“关根大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不说对我们俩没兴趣吗?!我们俩真不好吃!”

“啧,别闹,听我说完再嚎。”关根不耐烦道,“你们俩由于无故协助北京塔重点看护向导潜逃,已经被列进通缉名单了,现在前脚走出这个门,后脚就人头落地信不信?”

苏万呜咽了一声,捂住脖子。


“不对!我们俩是接受上级命令来吉林塔送物资的!帮什么人潜逃了?!”黎簇怒道。

关根笑了一下:“我啊。”

“……我,我们有任务书!”

“我开的。”

“……我们有通行证!”

“假的。”

“……大队长能作证!”

“他暗示是我下的。”


关根看他脸气得通红,随手做了个顺毛的动作:“别生气,我这还有好消息呢。好消息是,恭喜你们俩获得【吉林塔实习观摩假】x2。看你们底子不错,给我当勤务兵吧。”

黎簇已经“气”不成声:什么鬼假!能假装没获得吗?

“呵呵,对,说起来我三叔当初也是这么忽悠我的……”关根嘟囔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苏万还在一旁猛掐自己的脸,希望从噩梦里清醒过来,完全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黎簇却注意到了。

因为出生在一个普通人的家庭中,黎簇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凭借言语行为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这些年由于自己身份的问题,他在各种亲戚家辗转,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的虚荣有的伪善。但关根给他留下的印象和其他人都不同,让他无法看透。

年轻人大多对自己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和热忱。黎簇不知道他从北京塔出逃的原因,但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出守备监控最森严的塔,关根思虑的深度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叹服。

军校的校园生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剂调味料,他以为离开家后就能摆脱那种异类的感觉,所以对北京塔没有任何感情。但事实是,他父亲仍旧当他是个怪物,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于植入芯片的监控下,前途完全一片迷茫。

他隐约在关根身上看到了答案的影子,虽然很模糊,却非常令他向往。


他把火气压下去一点,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你在车里说的那些话……你好像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说道,“而且你在我们任务里使绊子,也是有针对性的。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在调查我们了?北京塔军校有那么多孩子,为什么你选了我们两个?”

关根点了点头,貌似对他这个问题非常满意:“脑子不错,比我当年强。”

“我选择你们俩是因为你们是少数没有被‘污染’的人。我们要面临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持久战,需要将手头的资源扩充出去,一点点摸索平衡点的位置。这计划周期之长,也许直到我生命结束的那天,都看不到想要的结局。对我和我的家族来说,已经没有下一代了,你们就是下一代,是我的后备力量。计划在进行中时,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让你们俩脱离总军区的控制,算是我落的第一步。”

关根说完和张起灵对视了一下,把手覆在张起灵的手背上,第一次对黎簇和苏万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


“就当做是,反击的烽火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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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但也终于完了_(:3 」∠ )_

这篇的最后两个精神向导:

黎簇的精神向导是边境牧羊犬。边牧有极强的耐力,智商在犬类之中也是名列前茅,但并不适合和同伴协作。因为头脑极其聪明,边牧经常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难以控制,所以不被推荐作为警犬来训练。服从性太差哈哈~


苏万的精神向导是雪貂。长相可爱雍容,但实际上是破坏力极强的肉食性动物。擅长捕捉像田鼠、雉鸡、兔子等小型动物。身形细长,腿脚短小,头形扁平,呈三角形,善于爬树跳跃。雪貂的消化系统短,身体代谢很快,所以需要不停的补充食物。近几年开始成为一种很流行的宠物。



吴邪他们面对的算是一种类型的“种族歧视”。哨兵向导和普通人组成军队一样属于国家武器,拥有福利,但不同的是哨兵向导是被强制征兵的,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在塔的监控外生活。

此外,人体试验、针对向导的贩卖、为了达到目的对被俘的哨兵向导乱用药物或者虐待,吴邪在北京塔的这几个月,认识到这些问题无法被抑制是总军区有意为之,是对哨兵向导人群的控制和驯服过程。避免特殊人群的力量和规模膨胀,影响普通人群的地位。

如此一来,用什么手段就不重要了。

普通人也无法理解哨兵向导的需求,认为一些同性间的结合是野蛮的表象。没有一套完备的法律来保护特殊人群的权利,导致哨兵和向导处于法律的灰色地带,更可怕的是大多数哨兵向导经过教化,已经被完全驯服,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

黎簇苏万这一代人对他而言是个突破口,因为他们还被完全洗脑,有主动思考,做出反抗的能力。吴邪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让普通人群意识到哨兵向导并不是工具,这靠他一个人做不到,需要更多的人站出来去和普通人群交流,争取权利。

可惜张家是无法在这种观念逐渐开放的环境下生存的。沙海3里说,张家是以一个封闭的形态凝聚在一个虚构的【信念】周围的,虽然看起来紧密,但不牢固。这个【信念】对张家来说既是力量的来源,也是痛苦的来源,一旦破灭张家的分裂就只是时间问题。

张家控制家族成员的手段和总军区其实没有区别。青铜门后储存的药物对他们来说,既意味着权力,也是诅咒。结果只能是,有更多家族成员因为遗传疾病而死,为了争夺族长的权限内斗,还引来外人的觊觎。张起灵与三个长老的对抗关系,是他有意把张家从死循环解放出来。

他始终孤身奋战,吴邪的出现使他终于可以不用独自为战。


扯了好多,感谢各位看到这里,《349号据点》到这里算是完结啦~并不会出本,因为我好怕麻烦啊ಥ_ಥ不过正片完后有几个番外想写,做个预告,感兴趣的可以继续关注~

1小满哥和东北虎。以小满哥视角为主写一篇,因为感觉他和小哥的老虎这对CP好受欢迎,就当做兽化版瓶邪来写好了……

2吴三省和解连环。以三环为主角写一篇,涉及当年湖南塔老九门分崩离析的旧事,也说清楚解连环为啥会跑到浙江塔给三叔打工的。主要是写三环的好少……

3小张和蛇祖。我是坚定的张蛇割腿肉队队员,内容是当年小张在云南卧底,拐骗了人家寨子里窝藏了好久的小哨兵的故事。

番外3:白虎黑龙(上)  (中)

4回塔后的三天三夜。关于小哥饿了三个月后怎么“解馋”的……肉我慢慢炖……

番外4:骑虎难下(肉)完


这四篇都是短篇,争取每篇都能一发完结。这么一看忽然就又有事儿干了……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贡献的评论和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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