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捌一柒搬运中。。。

【张蛇 哨向】349号据点-番外3 白虎黑龙(下.2)

349号据点番外3-白虎黑龙 下.2

CP:向导!小张哥 x 哨兵!蛇祖

时间线:正传四年前

前情:小张哥奉命前往云南寻找黑毛闪鳞蛇的踪迹,却意外地在勐坎发现了一名未被注册过的哨兵——蛇祖,而勐坎这座传说中的“蛇寨”背后似乎也隐藏着秘密。向导一边接近蛇祖,一边打探情报,却在蛇祖手上发现了一枚少见的墨玉扳指。


8.


小张哥一路顺着台阶往回走,脑子里嗡嗡的都是刚才的事情。

他是真没想到,两条蛇居然能扯出这么多陈年旧事来。


相比于那个姓汪的小家族的心狠手辣,蛇祖的母亲当年既然选择了隐瞒实验结果,就证明了这个女哨兵与她的家族并不是一路人。小张哥很理解这种人的身不由己,你的命并不是你的命,大多数时候,你只是一样工具,服务于一个庞大的集体。

蛇农他们当初研究的,说白了就是一个能压制哨兵向导群体的武器,这样规格的武器若是当时真的问世,每个势力必然都心向往之,也许很快就会流入市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商品交易问题,而是一个更大的关系到两个群体的问题。

女哨兵一定是看到了这东西背后的血腥与屠戮,才决定隐瞒。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做出这样有魄力的决断,蓉姐确实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

而蛇祖从根儿上来说也已经跟他母亲所在的家族没什么关系了。蓉姐和蛇农都希望他永远不知道他家族里的事情,小张哥也同样不希望。


比起这个,他其实更为吉林塔现在的处境心惊。

张家与总军区的暗中对立已经持续了很久,小张哥一直觉得总军区那帮人在长沙事变之后怎么也还再能消停个几年,现在看来,各分塔与北京塔的关系十分平静,但也只是大面上看去而已,在平静的湖面下,仍旧暗潮汹涌。


总军区的事儿他能力有限,管不了。张家现在群龙无首,若是总军区那边发难,天王老子都救不得。有些东西从根儿上已经开始腐朽了,那即使外表看上去多么光鲜亮丽,烂透了的就是烂透的。小张哥一直把这事儿看得很淡,反正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吉林塔他也照活不误。


他溜溜达达地进了自己的小院,恍然看见自己那屋的屋门居然敞着。向导快走几步到竹梯下,再一看屋里的席子上只剩下一截断开的绳子,哪儿还有蛇祖的影子!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从他脑子里一涌而过。蛇祖那二愣子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脾气,这回他被那队黑衣人算计,同伴又被人抹了脖子,醒了之后第一件事肯定是去寻仇。哪儿知道他那脑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小张哥骂了一句,刚想出院去找蛇农,却被旁边的猞猁拽了一把。大猫懒洋洋的嗅了半天,最后朝屋顶呜咽了一声,两步过去,顺着旁边晒谷子的架子爬了上去。

小张哥跟着它后脚上了屋顶,甫一抬眼,正看见蛇祖正坐在屋顶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村子外头的林子里。

蛇祖这人,虽然平时一副大人的架子,可只有看见他这一身瘦小的骨头架子,才能意识到人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十六岁,放在张家已经不算小了,手都沾过血了。


小张哥叹了口气,坐到他旁边。


他一靠近,哨兵的眉蛇就戒备地盘起身子。猞猁坐在小张哥另一边,特别委屈地朝眉蛇这边看,可惜那蛇根本目不斜视。

小张哥不怕眉蛇,径自开口:“头还疼不疼啊?”

蛇祖恐怕还记恨着他在林子里把他打晕的事儿,但他脑子胀痛,想不到更深的层面去。最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疼,哪儿都疼。”

“你不是以前很好奇哨兵和向导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小张哥道,“这就是。疼,哪儿都疼,但疼着疼着你就把疼的感觉忘了,还得爬起来继续走。因为在你疼得起不来的时候,有人在替你挨刀子。我们这行,疼只是入门课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而且你这种人,不会哭。我不会安慰人,也不觉得有些事情能靠心理疗法过去。”小张哥看了他一眼,“我就想知道,你恨么?”

小哨兵听了转了转眼珠,小张哥从他眼眶里看到一点湿润的痕迹,但一晃便不见了,就像没出现过一样。

“我恨我自己。”蛇祖说道,“别人我恨不着,我能恨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小张哥笑了一声,这小子隐约有些他当年的影子,但并不完全像。勐坎在他十几年的岁月中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些美好的东西,想来蓉姐大概也希望如此,只不过在命运面前,有些希望注定都是奢望罢了。


向导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少年肩膀上拍了拍,眉蛇意外地没有攻击他,而是一下子缩到蛇祖脖子后面,偷偷看着他。“记着这种感觉。”小张哥说,“下去再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跟我回吉林塔吧。”

蛇祖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啧,看什么看?让你跟我回吉林塔,还委屈你了怎么的?”向导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个小乡巴佬不懂,吉林塔老好了,几句话都说不清楚。等你亲眼见了,就懂了。你在这儿坐着,就是坐井观天,只能白白恨自己一辈子。走到外面去多看看,多疼一阵,等你不疼的时候,就是你让别人疼的时候,是你被别人恨的时候。那种滋味儿虽然也不好受,但至少你一直守着的那些人用不着疼了。”


蛇祖并没有立即答复他,似乎是有些顾虑。小张哥没指望着他立马答应自己,没再说话。


从屋顶上下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只不过因为阴雨的缘故天空并不亮堂。小张哥一边把蛇祖推进屋去,一手顺便拎了自己的背包出来。

“你上哪儿去?”蛇祖皱眉问道。

“你师父说要带我出去逛逛,我顺道收点中药的样本回来。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蛇没找着,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唉,我忽然发现你师父人还是挺不错的,以后记得好好孝敬老爷子哈。”小张哥朝席子摆了下手,“你今天就老实在家睡觉,别到处乱跑。”

蛇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可平时怎么没见你背这包?”

“我背啥你还要管?背包方便,你们那篓子我背着不习惯。”小张哥嘟囔道,“赶紧睡觉去,你要是觉得寂寞,我一会儿把更那帮小子给你叫来,你们轮流讲故事,要不你查查他们几个功课,对睡眠有好处~”

哨兵对着向导看了好几眼,可怎么看都是那张看不穿的笑脸,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乖乖躺到席子上,蜷缩着背过身去。


小张哥用触梢探了探,发现哨兵脑海中的意识确实慢慢沉寂下来,便悄悄出门。门一关好,向导眼睛里的笑意慢慢就冷了下来。

他扭头,正好看见蛇农站在院子外头。两人都闭口不言,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的范围,到村口才敢张嘴交谈。

“这附近气候和地形很复杂,尤其是刚下过雨,潮得很,那些人在林子里呆不久的。”蛇农在地面上画了一幅简图,“你从村子里朝祭坛走,村子里那条路一路都有标示,很近而且不容易迷路。我从村外走。那些人若是真冲着蛇去的,肯定会事先调查好了蛇娃子身边的人,再在寨子外面设置警哨。一有异动,就会追过去。我目标还算明显,带着他们在外侧绕一段,拖不了太久,你得抓紧把陷阱布上。”

“这倒是好说,”小张哥道,“不过布置陷阱的地方距离毛蛇栖息地够近的,别回来那些东西把我给当入侵者给办了啊。”

蛇农摇了摇头:“你喝了一个多月的蛇药吧?”

小张哥一挑眉,眨了眨眼睛,没敢把蛇祖招出来。

“哼,蛇娃子瞒着我偷偷给你喝蛇药我都知道,只不过我看你没有要害人的意思,没说话罢了。”蛇农冷哼,“那药本来就是为了驯养毛蛇才做出来的,味道蛇很熟悉,只要你动静别太大了,它是不会随便出来攻击你的。你看见祭台以后再往北走一个小时就差不多进入毛蛇的领地了。蛇娃子这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叫了更和几个小孩过来盯着。”

蛇农一愣,摇摇头道:“我看你还是不了解蛇娃子,他们几个,可拦不住个哨兵。”

小张哥却笑了笑:“我就是太了解他了……该来的拦不住,见机行事吧。”


等雾气稍微散开了一点,两人便分头行动。小张哥直接到了他第一天来时游荡的那片栅栏,翻过木栏,沿石板路一直向上,就直接进入了神木林的范围。


这还是他头一次独自一人在勐坎的林子里行走。往常有蛇祖跟着,虽然哨兵不乐意说话,小张哥却总要找话撩他,撩得他烦了,扭头回他两句,你来我往总有话说,很有乐趣。

他对这种环境其实很熟悉。吉林塔周围的山上也有不少这样的林子,只不过东北的树木与西南山区的终归是不太一样,都是些针叶植被,黑漆漆的站得笔直像墓碑一样。巡逻的时候他偶尔会抬头看看,天空被尖锐的树冠切成一块一块的,很规整,特别有美感。

这些都是沉睡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早就不是只能做巡逻任务的下等兵了,这些活一直都是最年轻的那批人在干。


若说早熟,没哪个塔的学员能比吉林塔的还早熟。由于人员数量的逐年凋零和家族本身家教所致,张家的小孩在觉醒后就和成年哨兵向导无异了,尤其是在张家外家,年龄并不是规避任务的好借口。

小张哥十五岁觉醒,爹妈死在边境线上。他在外家人里一直属于不太着调的那种类型,跟着队伍巡逻还要一边走一边模仿鸟叫,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缺少那种与生俱来的“奴性”。虽然如此,他A级向导的评定成绩终归是错不了,向导的身份给了他一定的自由,却也给了他不小的负担。

十六岁时小张哥走马上任,成了他所在的小队的队长。这个队伍中,有一半是同龄的孩子,另一半甚至比他还要小上几岁。这么一群小鬼,拿来对付边境附近的走私贩和毒贩简直就像是野狼对上了老虎崽子,根本不够看的。有一次他们根据命令追击一伙犯了事儿的黑哨兵,在暴雪中足足跑了三天三夜,就连他这种一贯嘻嘻哈哈的人,因为一路上用触梢勉强拖着全队所有的哨兵和向导前进,最后也累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倒是赶上了敌方的队伍,可却连个修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开干。两边人数本来就不一样,加上张家队伍平均年龄更小,这一战很艰难,饶是如此,张家的少年们还是咬着牙把对面的人数从十人削到了两人。


救援队赶到的时候,雪原上一地的尸首,唯独不见队长。队里活下来的孩子都说小张哥往边境那边去追那两个逃跑的人去了,没喊住。他这一失踪又是一天一夜,在家里人都以为他死在外面的时候,向导拖着那两成年哨兵的脑袋回来了,身上还扛着一个滚下山坡的同伴的尸体。

碍于他高级向导的身份,负责人只口头训了他大半天,没用体罚。为的却不是他单枪匹马去追那两个逃犯,而是他涉险到山坡下去挖“已经没有价值的”队员的尸体。

小张哥一边挨着数落,一边老老实实跪在外家祠堂的青砖地面上,心里和腿上一样,冷得没有知觉。

他当时就想,人的心肠究竟可以硬到什么地步?


蛇农说的不错,神木林这一趟道确实是迷不了路。

从入口上行百米,道路两边的树木都被系上了祈福用的红色和黑色的带子,这些布料系上去有些年头了,总被雨水淋着,有些已经褪色,从树枝上垂挂下来,如帷幕一样。再往前,道路两边开始出现村口摆放的那种牛头桩,颇有原住民祭祀时的风格和气氛。

约有半个小时,前面的林路逐渐开阔,向导拨开树枝的遮挡,远远就看到一棵参天巨榕。

来时就听说南方有不少巨榕有“独木成林”之说,亲眼所见倒还真不夸张。

这榕树比小张哥在勐坎一带见过的任何古树都要巨大,足有三十米高,直入云霄。树干粗壮,枝子上挂满了布带,上百条气根从树冠中垂下来扎进泥土里,如同一棵棵独立的小树。树干上架起了一些竹架子,引向树冠中,似乎有一座小小的神龛被供奉在里面,覆满了青苔,大约就是勐坎人祭祀“木依吉”的地方。

小张哥一路攀着架子和树枝上去,布带子有的已经腐朽了,不好施力,但好在榕树的枝干提供了不少好的落脚点,爬上去倒是没费他多少力气。

向导在第一层枝干上落脚,平视望去,周围都是这棵榕树的枝干,如同一条条通道延伸向四面八方。他从终端上给领队发了一组数据,心里计算着从这里到毛蛇栖息地的距离,一晃眼忽然看见祭台上放着一块黑色的东西。

无论哪个民族,祭祀时候多用牲畜和粮食,这肯定是改不了的,这东西冷不丁在这儿出现就有点奇怪了。小张哥走到台子前头仔细一看,就看见一枚黑色的扳指静静立在木板子上面,下头压着个小布包。那扳指表面蒙着一层水雾,看样子东西的主人刚把它放在这里不久。小张哥把扳指攥在手心里,低头拿起布包,还没往鼻子底下放,就有一股熟悉的药味儿冲了出来。

向导原地盯着药包良久,突然笑了一声,末了把扳指和药包塞进口袋里,长出一口气。

“……我说嘛,我就是太了解你了……”


蛇祖没花多少时间去找那批人。

小张哥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从窗户翻出去了,一路直取神木林。那向导那么聪明,蛇祖不信他想不到,既然早就能想到却没捆他手脚,在蛇祖看来这就是默许。

早在蛇祖偷听蛇农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他师父在说谎。他师父确实知道毛蛇的栖息地在哪儿,但却没有办法找到母蛇。他对寨子外的那些黑衣人没有用,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这么做对于蛇祖来说,无论是为了保全他,还是为了纾解自己的愧疚感,都没什么意义。蛇祖并不恨他,为了一个他出生前就存在阴谋去恨一个没有罪过的人,对他来讲有点太过了,更何况这个人把他养了这么大。


那群人既然要的是他的蛇王,就叫他们来拿。


蛇祖路过祭台的时候雾正要散去,他把扳指留下来做记号,小张哥是唯一仔细看过他这东西的人,肯定认得出来。临走前哨兵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贴身的药包卸下来,压在扳指下头。向导喝蛇药才一个月,带上药包还是稳妥一点。

他爬下树,吹了一声训蛇哨,把林子里的蛇聚拢过来。听着周围稀稀疏疏的声音,哨兵转头看着摆放扳指的方向:“我要是活着回来,就跟你去吉林塔,好不好?”说完他想了想,发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这话直接对小张哥说,挠了挠后脑勺,转身跑进林子里。


他一路朝着山顶的水潭狂奔,把自己的信息素散开,一大片陌生的气味就像闻见血腥味的肉食动物一样,紧随其后。哨兵的听觉先是捕捉到了对讲机的电音,一遍一遍重复着“活捉”两个字,然后紧接着就是枪械拉开保险的声音。

开火的声音很小,说明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麻醉针。这是他最熟悉的一种武器,那些偷猎的人都用这个。蛇祖小时候跟着寨子里的人围堵那些人,没想到自己有天也能感受一把野兽被抓时的感觉。这一针剂量没抓豹子时用的那么猛,但刺在他腿上的时候足以让他失去行动力。

他倒地后没一会儿,跟在他后面的人就赶了上来。蛇祖勉强能保持清醒,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哨兵分开众人,过来弯腰摸了摸他脉搏,又在他眉毛附近摸了摸,扭头对其他人道:“东西还在,把人捆起来。”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哨兵闭着眼睛,狠命吸了两口气,压下喉咙里那阵恶心的感觉,一股潮湿的水汽被他吸进肺里。

有一片影子投在了眼睑上。这人脚步声很重,即使走在林子里也掩盖不住他靴子压在泥土和落叶上时发出的沉闷声。成年男性,而且块头很大,下意识节制着呼吸,这人至少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十有八九是个当兵的。

“都醒了就别在这装死了。”

那人在他跟前狠声道,伸手薅住了他的头发。他在碰到蛇祖的一瞬间,少年身上所有的蛇都绷起了肌肉,蓄势待发。

蛇祖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眼前拽着他的哨兵,铁鳞毛蛇已经爬到他领子边上,只要得到命令就能扑出去咬中目标,他们两个距离太近,失误的概率很小,即使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成年哨兵,这点也不会变。


“我劝你别动他。”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漆黑,脸被领子和帽子严严实实地护着,只露出一双眼睛,右眼角下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蛇祖呛了一下。

他对这种味儿并不陌生——小张哥身上就有这么一股甜味儿,不过没那么腻。那戴眼镜儿的向导只是闻起来甜,但再仔细感觉就能从中嗅到一股冷冽的味道,令人头脑清醒。

相比之下,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却像是活的一样,钻进他的鼻腔,牢牢攥住他的大脑,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他认得这个味道。他想,是那个手上沾了他族人血的向导。


“这小子身上有不少活物,随便乱碰可是会死人的。他现在这状况也经不起折腾,你最好别逗弄他。这块地方这么邪乎,没他咱们找不着母蛇。他人要是神游了,我倒要看你上哪儿跟你那美女领队哭去。”

大个子哨兵冷笑一声,颇不在乎:“以前乌老四跟我说,我还不觉着。现在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家人说风就是雨,邪乎的很。上回也是,可结果呢?这回要是找不到母蛇,看你怎么跟老板交代。”

“业余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业余。别老板长老板短的,是‘你们的’老板。”那疤眼向导无所谓道,“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老板只是在我们这入股,药方、剂量他一概不知。没这两条蛇,这项目进行不下去,我们顶多再回去躲个几年,可你们老板一把年纪了,还能等多久?有点耐心,抓紧找蛇,把它控制住才是正事。”

哨兵被呛了一顿,无话可说,嗤了一声便走了。疤眼背着手看他走开,才弯腰看了蛇祖一眼。

“又见面了哈~那姓张的把你护得够严实的,抓你可真费了我点功夫。”他弯了弯眼睛,手指上移,摸了摸蛇祖的眉角。

小哨兵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被他牢牢按住:“唉,别动,小心别碰着咱们的‘主角’。怎么样,哨兵专用麻醉针的滋味不好受吧?这还只是I型,你还太小,II型的对你估计会有点刺激。”

“……”

“上次在林子里那回见面是不太愉快,”向导絮叨道,“要怪就只能怪那姓张的,你说你们当时要是束手就擒,哪儿还有那么多事儿呢,是吧?不过,也得谢谢你,多亏你主动送上门来,要是没你身上这条王蛇,我们也没法平安无事的走到这。”

蛇祖瞪了他一眼,周身漫起一阵冷冽的味道。疤眼级别在他之上,对他这信息素的威慑毫不在乎,笑了笑道:“小东西,别白费力气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咱都到这儿了,不如打个商量——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藏在这附近的那条母蛇,您们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动。怎么样?”


他对自己的提议似乎非常有信心,却没想到蛇祖只看了他一眼,硬从牙齿里挤出一句:“你做梦……”

小哨兵猛地闷哼一声,只觉得后脑像挨了一鞭子。艾嘎满是血的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一阵持续的剧痛随后而来,像刀片卡进他骨缝里。哨兵咬紧牙关硬是扛了下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通红。

他这样子倒是取悦了疤眼:“别老瞪我,没用。我也不想老拿暗示吓唬你,你这小脑瓜已经承受不了几次了,咱俩好好说话,别逼我动手成不成?”

蛇祖冷哼,哑着嗓子说道:“你不会叫我死。蛇王与我一体,我死了它也活不成。蛇王死了,你们就永远也找不着安阿龙了。”

疤眼看了他一会儿,点头:“……我得承认你说得没错,不过你也别在这跟我犯浑。像你这样的小孩我也没少见。我好言相劝过了,跟我来消极反抗这套,你还不配。”


他招呼了一句,立刻从旁边走过来个哨兵,手中撑起一个大包。向导在里面翻了翻,拿出瓶浅黄色的药丸。他捏着瓶子走到蛇祖跟前晃了晃。

“我包里有几个这样的小瓶,装的都是实验用的浓缩神经性毒药,溶于水后无色无味。”向导笑了笑,“我之前看过地形图。这水潭连接着这座山上的一条主要河流,流经你的寨子,也流经山下其他几个寨子。这里的人和山下少有来往,死几个人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晃了下瓶子:“你既然如此深明大义,肯定知道保母蛇和保族人哪个更重要吧?”


这话还真有点效果,蛇祖的脸色当即变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变回一副死犟的脸,但疤眼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点恐惧。

见他的眼睛开始四处乱飘,向导不由得失笑:“别找了,没人知道你在这,这一带都是我们的人,你也别指望着那姓张的会跑出来救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跟你帮我找东西有关系吗?”

“有关系,你嘴里那个姓张的也叫我帮他找东西,找的还是同一个东西,”小哨兵看着他,“如果你跟他是仇家,我把东西给了你,他对我村里的人下手怎么办?”

疤眼叉着手想了想,笑了一下:“这好说,我们两家倒确实有点不太对付。俗话说先到的先得,你如果帮我找到了,我就帮你解决他,如何?”

没想到蛇祖依旧冷着脸摇了摇头。

疤眼心里有些窝火,他这脾气也算是好的了,掰开揉碎跟他讲了这么多道理。没想到这臭小子压根没听进去,居然还有闲心逗他玩。

“我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罢他扭身朝水潭走去。

“不是我不配合。”蛇祖忽然出声道,向导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得问问……它答不答应。”


“水面上有东西!”

旁边忽然有人大喊,所有人刷得就抄起了武器,枪口齐齐对准了水潭。

“一群蠢货,都不许开枪!”向导一惊,大吼道,可为时已晚。


只见子弹如雨点一样砸在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在水面上敏捷地滑动了一下,把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打得破碎开来。一波攻击过后,那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有,潭水渐渐收拢波纹,又回到了之前镜面一样的状态。没有东西浮上来,也没有血迹漂上来,说明刚才在水下游动的东西肯定没被子弹击中。

向导快步走回来,把随身的匕首抵在蛇祖太阳穴旁,怒道:“你这小兔崽子到底干了什么?!”

“你不是要找‘安阿龙’吗?”蛇祖冷冷地看着他,“它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潭水忽然就被搅动了起来,似乎有人在潭底装了一扇巨大的涡轮,没多一会儿,水面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时不时有黑色的鳞皮从水面露出来又潜回去,溅起水花。这阵势,就像有一条蛟被困在水洼中。

疤眼也顾不上蛇祖了,脸色煞白,心道不好。看这架势,这传说中的“安阿龙”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若真是如此,一般的麻醉剂和钩网未必是它的对手。他看向周围的哨兵,刚要下令,水面直接就炸开了,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伏低身体。水花中,隐约有个东西慢慢地从水下慢慢直起身子,看向他们这边。

向导眯着眼睛,当他看清立在水面上的是什么东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水面上远远立着一条巨大的白蛇,蛇身粗如树干,经过无数次的蜕皮,它的每一枚鳞片都有两指粗细,像鱼的腮一样起伏开阖,在日光下白得仿佛在发光,乍一看根本就是一条小龙。

那白蛇直起身后就没了动静,只像个人一样诡异地站在谭中央,直勾勾地看着岸上的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动了它。


蛇祖目光一闪,一偏头躲过贴在自己额头旁的刀子,弓起脖子,一直待命的黑毛蛇直接从他领子边上窜出来。疤眼被他晃了一个趔趄,这向导身手不错,立马就和蛇祖拉开了距离,才没被毛蛇咬个正着。

小哨兵摆脱控制,立刻仰头吹了一声蛇哨。这哨声凄厉,刺破苍穹,白蛇几乎就在同时发起了攻击。


母蛇虽然体型巨大,但动作十分敏捷,势如破竹。一路破浪冲过来,一口便咬住了距离水潭最近的人,几乎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时间,一昂脖子便将他吞了进去,精神向导顿时灰飞烟灭。周围的队伍这才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举起枪来向巨蛇射击。顿时枪声响成一片,空气里满是刺鼻的销烟味儿。那些子弹和麻醉针砸在巨蛇盔甲一样的鳞片上噼啪作响,不但不疼不痒,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蛇祖见已经没人还顾得上他,绷起双臂。刚才他找话闲扯的功夫,全身肌肉的知觉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此时只用蛮力一扯,绳子就压制不住哨兵力量,应声而断。旁边待命的哨兵见他要跑立刻扑了上来,可还没追上蛇祖,便被一道白影掀了出去。

白蛇已经从水潭中爬了上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一路朝蛇祖爬过去。它巨大的身体上攀着无数条小黑毛蛇,不知是它产下的幼崽,还是准备与它交尾的公蛇。白蛇一上岸,那些黑色的毛蛇便像一层黑色的浪头一样跟着冲上来,在石滩上四散爬开攻击周围的队伍。

一时间,惨叫声、枪声、爆炸声混作一团,人群四散逃命,场面完全失控了。


“操!那耍蛇的小子身上绝对他妈的有问题!”大块头哨兵一边与毛蛇缠斗,一枪把一条毛蛇打成两截,一边吼道,脸几乎已经扭曲。这些蛇的数量太多了,又鬼得很,再上雷管会伤及自己人,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就真要成这母蛇的孵蛋器了。

疤眼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骂了一声大意了。

如果情报无误,蛇祖带着这条蛇王少说已有近十年,用他的话说就是人蛇一体,那么他的信息素也许早就受到了蛇王的影响。他现在不仅成了蛇王费洛蒙的携带者,甚至成了蛇王费洛蒙的放大器,大可以凭借着这种信息素肆意煽动母蛇。若是如此,不杀这小子,他们所有人今天都在劫难逃。


蛇祖在白蛇的掩护下且战且退,身上仅剩的几条蛇全撒了出去,只留下一条惊蛇。母蛇的鳞片非常厚,一般的枪弹、火药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蛇祖并不担心。他一路手脚并用,在枪林弹雨中奔跑,眼见着距离树林还有不到几步的距离,忽然只觉得腰间惊蛇一颤。

哨兵骂了一句,下意识往旁边闪过去,一颗子弹擦着他大腿飞过去。只是一闪念的功夫,一阵剧痛猛地击中他头部,把他整个人都击垮在地。

蛇祖早知自己不是那向导的对手,尽可能避免和他正面冲突,然而向导的触稍防不胜防。

他头疼欲裂,知道疤眼绝不会放过他,抬手就去摸腰上别着的猎刀,可手指痉挛,武器都握不结实。小哨兵眼前开始不停地闪现出一些幻觉的碎片。那向导这会算是下了狠手了,这暗示的威力显然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更加厉害,几乎要把他的大脑连根从颅骨中拔出来。


疤眼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蛇祖已经动弹不了。向导冷笑一声,上去一脚将他踹翻过去,抬手按住少年手里的猎刀,另一只手握着刀子就冲着小哨兵的脸刺过去。

蛇祖的四肢疼得蜷起,精神向导都放不出来,见他手握短刀,求生的本能当即达到顶峰,疯一样地向外释放信息素。铁鳞毛蛇从他领子翻出来,被信息素刺激,野性重露,扯开毒牙朝疤眼就扑过去。可向导的刀子比它更快,他刀尖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上挑着直接捅进铁鳞蛇上颚,血溅了一手,蛇当时就被弄死了。

蛇祖大吼一声,可已经是强弩之末。疤眼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在石滩上,刀尖横切进哨兵的眉角,略一使力,从血管中剃出一条黑色的小蛇来。

蛇王被强行取出,蛇祖的哨兵五感瞬间大开,周围的信息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大脑。他本来就没接受过精神训练,在信息过载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拖进了第一层神游中。

母蛇似是有所感应,从退化的音带中发出一阵诡异的悲泣。


疤眼冷哼了一声,把蛇祖丢下,将蛇王装进腰间的竹筒中。他这回任务就是搞到张家一直在找的毛蛇,母蛇这么凶悍,估计很难制服,好在这蛇王唾手可得。

向导一个翻滚躲过白蛇的扫尾,想赶紧远离战局。可人还没站稳,斜刺里冷地飞出三道寒光,正中他拿着竹筒的手背,顿时血流如注。他人疼得青筋直跳,甚至还来不及喊,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掐住脖子,扔回石滩上。


此人力气虽然不大,但用力很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关节技用得很溜。加上刚刚完全没察觉到这人的靠近,向导瞬间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说实话,疤眼早知道小张哥会追上来,他只是万万没想到,设在外围拦截的那一队人马竟然没一个能拦得住他的。


“这水潭周围我早设了青铜铃阵,贵家族既然那么能耐,八成也听过这铃铛的厉害。”张家向导双指夹住刀片,抵住向导的喉咙,冷冷道,“横竖都是死,我劝你识相点。说,你们家到底是什么来路?”

向导额角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脑海中翁翁作响,还挣扎着伸出触梢去抓离他们最近的哨兵:“你这人挺有意思……我看你既不是张家正统……不如也从善而流,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小张哥扭头见蛇祖倒在一边,半张脸上都是血,立刻伸出触稍去抓他。碰到哨兵大脑的一瞬间,他心里就一凉。

蛇祖的大脑此时已经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意思。


哨兵神游,大多先进入第一层狂化状态,这个状态哨兵尚且还有自救的意识,攻击性提高的同时会捕捉离自己最近的向导寻求结合,以保住性命。但蛇祖的抵抗能力太弱,精力又到了极限,小张哥抓了半天还没抓到他,就知道哨兵人早已经略过狂化阶段,直接被拖进【井】的深处了。


“晚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以这小孩儿的情况,四级神游跑不了,必死无疑。”疤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早前我还听人说张家人都没有心……”

他眯了下眼睛:“现在看来,未必是实话。”


一股无名的杀意瞬间攥住了小张哥。

“叫你说话,你净他妈说些废话,倒还不如不说。”向导冷笑一声,手上刀片横切进疤眼的喉咙。几乎就是同时,他被人猛地往旁边推了一把,下一秒那向导身上忽然鼓起一层白光。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冲耳而过,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灼热的火舌裹着碎石直接从他头皮上擦了过去。

热浪瞬间把他抛到几米之外的水潭边上。摔进水里的时候小张哥顿时就清醒了,刚才光顾着抓蛇祖,那么近的距离,愣是没发现那向导身上还有藏着雷管。

人都说关心则乱,他原来还不当回事儿,这回险些送了命……

爆炸的巨响在林子里回荡,就像持续了一个世纪之长。等烟尘散去,小张哥勉强动了一下,耳朵里的嗡鸣声刺得他脑仁儿发疼。他浑身上下除了擦伤,只有右手动不了,有些刺痛,估计是刚才那一下把骨头给摔折了。

向导骂了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刚想爬起来,忽然想起爆炸前有人推他的那一下,一扭头就见蛇农正趴在他旁边的水里。

老头身体动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咳个不停。他这把年纪,一只脚都在棺材里了,突然挨这么一下也是够遭罪的。小张哥上去把他扶起来,看人没事儿,扭头便去找蛇祖。小哨兵的位置距离刚才那疯子自爆的地方太近,难免不会被波及。

石滩上只横陈着个大坑。贴着肉直接引爆,那向导早就灰飞烟灭了。如此说来,竹筒里的蛇王恐怕也在劫难逃。

小张哥梗着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蛇祖刚刚躺的位置上,此时正盘着一大块白色的鳞皮,远远看去就像一块巨石。他刚靠近两步,那“石头”就活了起来,竟是那条白色的母蛇。白蛇高昂着脖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肚子上有几块蛇鳞因为过近承受爆炸的冲击已经翘了起来,露出一块焦黑的伤口。但盘得严严实实的蛇身中间,蛇祖倒是完好无损的躺在原地。

蛇农跟过来一看,有些惊讶道:“看样子蛇娃子带着蛇王太久,母蛇大概是把他当做蛇崽护着了。”

“它把谁当蛇崽我是不管,”小张哥道,“可它要是继续在这呆着,人一会儿就真死绝了。”

蛇农听了赶紧上前一步,朝白蛇吹起一段口哨。那母蛇显然认得他,听了哨声有些狐疑地垂下头来,灰色的信子在蛇农和小张哥身上扫来扫去,喉咙里翻滚着低哑的咯咯声。

小张哥扶着右臂,冷眼看着,嘴里的刀片却已经抵在了唇边。这母蛇八成是上岁数脑袋糊涂了,才能把蛇祖认成自己的娃。可惜动物就是动物,爱屋及乌的可能性不大,回头万一再老眼昏花,把他们俩认成了自己的粮食,岂不是太尴尬了。

没想到那白蛇只嗅探了一会儿,突然就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信子嘶嘶动了一阵,便错开身子,向水潭边游去。岸边还存活的黑毛蛇见状立刻向它聚拢过去,黑压压的一片,簇拥着母蛇滑进水中。


娘娘回宫还挺有范……小张哥心里嘟囔了一句,赶紧上去查看蛇祖的情况。

他手落在哨兵的额头上,手心中一片冰冷。

虽然不知道蛇祖是什么时候偷听到的这个计划,但想必蛇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个计划之中,作饵的那个人本来就处于危险的中心,肯定要承担死亡的风险。这个风险原本已经被揽到了蛇农身上,只不过终究是被小哨兵拦了回去。


就是命。


他把情况跟蛇农照实说了,蛇农听完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声音都有点哽咽:“那声蛇哨一出,我就知道出事儿了……结果紧赶慢赶,居然还是晚了一步。我这真是……唉……我真是对不住蓉姐……”

小张哥没说话。猞猁从他身后冒出来,见蛇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有些蔫了,耷拉着尾巴凑到哨兵跟前,一下一下tian着对方的脸。


小张哥脑子里乱糟糟地一片,有一个画面慢慢压过那些嘈杂声,在他脑海里重现。

夜晚的外家祠堂十分阴冷。高堂之上,牌位按次序列在架子上,鳞次栉比,如一座黑压压的山峰。“山峰”之下,他们巡逻队的负责人坐在一边,在他耳边说着“有价值没价值”一类的屁话。


小张哥记得自己当时听完后只回了一句:

“那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祠堂里的人,哪个死得有价值,哪个死得没价值?”

他那时候也是有恃无恐,知道家里人不敢拿身为高级向导的他怎么样,可就这么一句话就叫他跪到了转天凌晨。十二月的东北寒风如刀,穿过门廊拍在他身上,冰冷刺骨,反叫他越来越清醒。


“人还能救。”向导忽然说道,“即使是哨兵,只要还没有脑死亡,神游之后也还有几个小时的施救时间。”

说罢他不等蛇农反应,用舌尖从口中顶出一枚刀片,照着没受伤的那手手掌划了下去,血立刻洇了出来。

蛇农被他这动作惊得呆愣了一下,眉毛一皱:“你,你这是要——”

小张哥让蛇祖枕在自己腿上,挤了一下伤口,利落地把血滴进哨兵嘴里。

“小蛇现在的症状,一部分原因属于信息素高度失衡,需要天然向导信息素介入控制。”他道。若说向导身上信息素含量高低的部位,血液含量是排在前几位的。这点血应该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蛇祖信息素失衡的状况,至少让情况不会继续恶化,给他们结合标记争取时间。只要能顺利完成结合标记,拉回神游哨兵的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喂了三四次,手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小张哥从包里找了块布把手简简单单缠了一下,抬眼就看着蛇农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笑了一声:“您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接近他只是为了毛蛇吧?”


在来云南前,他一直就没有要找个人结合的想法。

因为数量稀少,向导常被认为是各地方塔的珍贵资源。因此所有向导的结合对象都需要由本塔高层政治部进行筛查,本来合情合理的事情,居然就有了一抹政治的色彩。

就连吉林塔这种“地方特色”浓郁的大型分塔,为了继续保持本塔队伍的质量,同样不能免俗。张家向导,无论外家还是本家都不允许私自连接外家哨兵,这都是写在族训里的。

小张哥心里是清楚,可打破规矩的时候却依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这个年龄段再提逆反心理就太矫情了,究其根本,不过是在吉林塔上吹了二十多年的冷风,实在不想再抱着个人形冰块过完下半辈子罢了。


其实要是放在刚来那会儿,要叫蛇祖给他当哨兵,小张哥自己肯定一百个不乐意。别的不说,就冲这小子的怪脾气,死倔,偏偏还特别好骗的性子,跟他就完全不是一路人。

可后来的变故,让他在蛇祖身上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吉林塔赋予他二十几年的历练,让他相信,只有将心冻结沉入古井才能无所不惧。但那天,当他在暴雨中拦住横冲直撞的蛇祖,哨兵灼热的怒火肆无忌惮地灼伤他的每一缕精神触梢,却也照亮了他灵魂某处沉睡的东西,使它突然变得鲜活了起来。


小张哥抬手抚过哨兵的额头。寂静的空洞之下,他的触梢在哨兵的大脑中触碰到了一扇从未开启过的大门。


十几年前,他面对祠堂架子上的牌位对自己说,如果说他这条船终究将不得不在黑暗中继续行驶下去,那他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站在他身边,做他的掌灯人,照亮前路,只因为他不想变成那些所谓“公私分明”“大义凛然”的张家外族人的样子。

而后他终年以假面孔加身,与众多冷酷的张家精锐哨兵错身而过,最终停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佤族少年身边。一切只因为他在这小哨兵的血肉之躯下,听到了一颗无法被任何功利撼动的赤诚之心。


那一刻他意识到,蛇祖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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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小张哥揉了下脸,拿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从【井】中把蛇祖拉回来已经是两天前的事儿了。

向导的好处就是在精神控制上拥有绝对的优势。哨兵很难在杂乱的精神信号中抓住向导,向导做起来却容易得多。他和蛇祖现在已经算是结合了,虽然连接尚不稳固,但只要人没事儿了,什么都好说。

向导看了一眼旁边的检测仪器。这两天他几乎没离开这间屋子,他哨兵的情况太特殊,说不好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小张哥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强迫症过,生怕一错眼人又跑没了。

想想自己前二十几年,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那股劲儿,再看看现在这状态,小张哥忽然就明白了一个只有结合后的向导能明白的事儿。

——他娘的,哨兵误我。


不过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人他还是得好好伺候着,谁让这“误”是你情我愿的呢……

向导一边低声调侃着“睡美人小蛇”之类的奇葩词儿,一边按规矩记下仪器上的读数。确认没有异常后从床边的椅子里站了起来,刚想抻个懒腰,忽然就听见监护室的玻璃窗被人敲了两下。


他扭头,正好看见窗外的人正朝他摆手。


张海客会出现在这儿并不令人意外,广西塔那边的小队昨天就到了,他这负责联络工作的自然不能闲着。

他俩好歹也算是同期,虽然受训的编队不一样,但在一起共事。这两个人的脾性就像狼和狈,坏到一块堆儿去了。可惜张海客好死不死的是个哨兵,险些被安排给他做适配度测试,所幸最后关头被派了临时任务,后来知道了实情的两人都抹了一把冷汗。


这两天小张哥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却净都是些个“大新闻”,只不过他现在一心只顾着护犊子,就没问太多。当然在他看来,这些事情里真正算得上是有意义的,也就只有他家“领队”接任【张起灵】这么一档子事儿而已,还是喜忧参半、悲喜交加的那种。


小张哥推门出去,就见张海客正一脸疲态地站在门口,云豹远远趴在窗台上,勉强朝他打了个呵欠。一人一猫累得如同被霜打过两遍的茄子。

他们现在所在的“云南第三哨区特护医院”,是滇南一带几个哨区里条件最好的,也是距离勐坎最近的。可说是最近,路上也至少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要跑。普通人坐车在四平八稳的大马路跑上四个小时还有点憋屈,就更别提山上的土路了。


张海客看他出来,下巴朝屋里头点了一下头:“怎么样了?”

“还那样。我们家小蛇年纪小,又是头一次神游,还一上来就是四级神游,且得睡呢。”小张哥说道。

张海客被他那调调酸得抖了一下,道:“说真的,你这算是猥亵未成年人不?”

然而他这招对小张哥没什么用,向导的脸皮比吉林塔的城墙还厚,满脸洋溢着“你这是单身狗的嫉妒”。


两人在病房门口眉来眼去了半天,气氛诡异,最后还是向导先松了口:“勐坎那边怎么样了?”

“我带人去你发来的那个坐标点看过,找到了那个向导的残骸,但确实没看见蛇王的痕迹。”张海客答道,拿出终端来摁了两下,调出照片给小张哥看,“应该就像你推测的,不是有人趁乱把东西调包了,就是装着蛇王的容器是特质的防爆材料,对方先用炸弹混淆视听,再等佤族人都撤走以后悄悄返回现场,把蛇带走了。”

小张哥只看了一眼照片。其实他当时就觉得整件事情有点奇怪,可情况紧急,蛇祖还在鬼门关边上徘徊,就没往深里想。过后想起来回到那地方,在石滩上溜达了一圈才觉得出了问题——既然那帮人的目标就是蛇王,又怎么舍得带着目标一块儿被炸上天呢……


“族长也去了?”

“嗯,族长主要是去见你说的那个蛇农。”张海客道,“我看老人家的三观大概已经被你那二话不说就脱裤子结合的思路给击碎了,族长问点啥他都磕磕绊绊的,说的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小张哥看了一眼他,没吱声。他早先答应了蛇农不暴露他身份,所以一个字都没和张家人说,只让他们家领导去找他了解下情况。

至于那老油条自己是怎么跟张起灵编的故事、张起灵看不看得出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蛇已经正式移交给咱们了,不过运到哪儿去现在还是个问题。”张海客继续道,“内蒙那边的实验场手续还没办完,我估计得先弄到广西去待一阵。”

小张哥点了下头。巴乃羊角山的水质及矿物含量和勐坎很相近,他们早在筛选黑毛闪鳞蛇产地时就做过测评。那块地方僻静又有前哨看管,回头只需要把下面的水道改造一下,正好能拿来当个“龙宫”用。

“我们到那儿的时候勐坎人正在拾倒东西,大概明天就要迁寨了。他们村长说那块地界儿这么一闹,现在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也许很快就有大部队上山来,他们待不下去。”张海客看他,“我看那村长对你意见挺大,估计是把你永久性‘拉黑’了。”

小张哥随即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反正蛇祖跟他结合以后也没机会回去探亲了,最好一辈子跟那寨子划清界限,无论是对勐坎寨还是对他自己都好。


说起结合,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政治部那边还没消息?”

“没呢。这小孩没有档案,得在云南的哨所临时注册。完后还得做测试、采集信息、制电子档、植入芯片……结合申请还得以云南哨所的名义递到吉林塔去。等通知书下来,估计得回去以后的事儿了。不过据海杏说,二叔他们已经气疯了。”张海客往门上一倚,“我发现你这歪主意打得倒是不错,政治部都快被你给整得精神分裂了。一边恨不得把你俩连接直接切了,让这小孩儿自生自灭去;一边又头疼手底下没有了解毛蛇的专家,想把人留下养蛇。”

“要的不就是这效果?”

张海客翻了他一眼:“你可别太作了。我听说族长现在正力保你当次席,虽然不知道他忽然的想起什么来了,但背着这么一个‘拖油瓶’,你这次席的位置要拿下来可有点难度。”

小张哥一愣,没想到前天跟张起灵说的那话人还真往心里去了,不禁苦笑:“这哪儿是我作,明摆着是族长顶着我这‘挡箭牌’享受‘张氏叛逆期’的快感呢。”

“我跟你老实说吧,当不当次席,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在哪儿干活都是干,但绑定哨兵这辈子就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撒手的。”


张海客还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半晌后咂了一下嘴,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有了结合搭档就是不一样,人都转性了……等你们家小孩醒了一定帮我引荐一下,我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你给收了。”

小张哥却苦笑了一下:“老实说,我现在也闹不清这么干对不对。放在原来,我光棍一条,哪天殉职随便搁哪儿一埋,干干净净。现在跟这小孩结合了,出了事儿总得留下一个。我留下还好,我能替他报仇,多难受我都受得住;可要留下的是他,就凭他那死倔死倔的脾气……我是不落忍。”

“不懂吧,这就是老天爷给了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给你个别太早把自己作死的机会。”张海客悠悠道,说完看了一眼玻璃窗后的病房,“说起来运蛇的车队明天到,你不打算去看一眼?”

“我一向导,眼睛不尖,鼻子不灵的,去看了也没什么意义,”小张哥道,“能跟着线索找到这儿来,那些人都不傻,东西到手的话不会再做纠缠,肯定已经撤走了,找了也是白找。”

“行,那我去把明儿个的行程安排安排,你继续跟这呆着吧。他要是想去看看,就跟我说一声,我明早正好过来捎你们一段。”

小张哥一愣,就见张海客颇有暗示性地敲了一下玻璃窗,扭头走了。


实事求是地说,小张哥在吉林塔后勤部的时候接触过很多神游案例。他见过摆脱神游后醒来脑容量过载的,也见过醒来后情绪失控的,却没见过像蛇祖这样平平静静的,就好像这两天的而昏睡都是错觉。

开门进去的时候,蛇祖正歪头朝向脑波检测仪的方向。因为睡了挺久的,为了不把他双眼灼伤,哨兵的眼睛被布条罩着,看不见东西,但他那对儿雨林里训练出来的耳朵却很灵,听见有人进来,整个人紧张的缩了一下,闻到是小张哥的信息素才放松了一点。


“这是哪儿?”哨兵沙哑声道。

小张哥过去拿了水杯,用手指蘸上一点抹在他嘴唇上,说道:“这是第三哨区的医院。我把你从【井】里拉上来以后你病情还不稳定,以防万一我就托了家里的关系,搞了个这里的床位。你怎么样,还疼不?”


哨兵一开始只是困惑地朝他的方向看,一脸迷茫,可听了这句话后忽然一挣。

他力气极大,因为四肢被束缚带捆在病床上,这一下拽得整个床都颤抖起来。小张哥立刻上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牢牢按在床上,一边释放出信息素来。

他们俩僵持了好一会儿。向导信息素具备很强的镇定作用,堪比普通人的舒缓剂。蛇祖被他身上的味道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很快就放弃了挣扎,露出一副疲倦地姿态。

向导长出一口气,扭头就看见门外站着一排被脑波异常信号警报召唤来的医生护士,抬手朝他们做了个“没事了,都散了吧”的手势。


“刚醒就这么激动,看样子还是折腾得不累啊?”向导笑着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他这一把大概是让蛇祖想起了俩人在图景里结合的记忆,脸上一红。小张哥把水杯递到他嘴唇边上,哨兵润了润嗓子,吞咽了几次才开口发问:“安阿龙和蛇王呢?那向导抓住了没有?寨子没事吧?我师父——”

“等会儿等会儿,一个一个来……那向导已经确定死亡了,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自爆,蛇王被他带在身上,估计也被炸死了。”小张哥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从旁边拿了块毛巾过来给哨兵擦脸和手,“剩下的,像母蛇、寨子什么的倒是都没事儿。”


向导把他神游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讲着一边给他擦拭脸、脖子和双手。蛇祖的大脑似乎还在努力恢复运转,呆愣愣地倚在枕头上听着,老老实实地被他摆弄。

“这事儿闹成这样,你们村子的人在那也没法呆了。”小张哥把手巾丢回水盆里,俯身过来给他解眼睛上的布条,“视觉调低两个刻度,慢慢睁眼。”

小哨兵闭着眼睛,听完过了一会儿才把眼睛眯起一条缝儿来,适应着房间里的光线。等到完全睁开时,他那对儿鹿眼里还有一点血丝,小张哥盯着他调整了一会儿瞳孔大小,就见蛇祖慢悠悠地抬起手来,把指尖按在眉梢附近。

取出蛇王的伤口缝了两针,已经开始愈合。蛇祖的指肚在那串缝线上按了一下,皱着眉头:“没了。”

那蛇王虽然从来没和他有过任何交流,但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关键时候还救了他一命。现在,原本装着一个与他生死与共的生命的地方空荡荡的,只留给他一道疤痕。

就好像他在勐坎这十几年的平静生活是幻觉。幻觉最终被破除了,梦终究是要醒来。


小张哥抬手握住他手腕,把哨兵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蛇王是不在了,不还有我呢么。”

没想到蛇祖却不怎么领情,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其他蛇也没了。”

神木林那一战对蛇祖来说损兵折将,最贴心的悍将铁鳞毛蛇被那疤眼一刀捅死了,其他的不是丢了,就是被弄死了,他辛辛苦苦地养了那么多年的精锐,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

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像我这样活得这么没尊严的向导。小张哥忍不住想,因为我的哨兵比起我来更心疼他养的蛇……这小白眼儿狼怎么就不知道来问问我这胳膊是怎么折的呢……


“唉不就是蛇嘛,回头再帮你找就完了。至于毛蛇,你师父已经把你们安阿龙那一大家子过继给我们家了,你要是想挑毛蛇,大不了改天咱俩去一趟广西,随便挑。”

蛇祖一愣:“我师父真答应了?”

“你小子偷听我们说话的时候就没听见这茬?”小张哥笑了笑,“他早跟我商量好的,那蛇现在对于他来说是负担,不如交给有能力看管的人。不过我们家没有会养这蛇的人,我想过了,你现在跟我一结合,已经登记造册,一举一动都在总军区的监控下,寨子是肯定回不去了。不如就跟我回家去,在吉林塔好好混个一官半职的,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蛇祖对当官这种事儿没什么概念,既然没法回村子继续当个普通人,与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待着,不如跟着小张哥回去。这向导虽然平日里嘴巴烦得很,但人很厉害,他跟着这人心理莫名地踏实,看着也喜欢,就不太在意那么多细枝末节,点了点头。

他一答应,小张哥便好继续跟政治部谈条件,心态瞬间轻松了许多:“我听我们队里的人说,勐坎的寨民明天就要迁走了。以后再见面就难了,要不,明天再去看一眼?”


蛇祖最终还是没回勐坎,也没去看任何人。

小张哥跟着他站在这边的山腰上,远远看着勐坎的寨民们拉着几辆木板车沿着山上的小道向南前进。

小张哥也不知道从他们这个距离,小哨兵能不能看清每一个人的脸孔。蛇祖只沉默着,一路目送,直到那一队人变成一列小小的黑点,直到他们消失在西盟迷蒙的雾霭中。


一个月后,东北军区吉林塔档案室接收了一份来自滇南哨所的档案,里头的东西不多,不过薄薄几页纸,其中就包括一张结合申请。吉林塔政治部对此大发雷霆,小张哥不得不把蛇祖暂时留在广西分塔,独自返回东北军区,接受首席和长老团的传讯。

让人没想到的是,审问过程中,本该牵头的新任首席张起灵片语不言,几位长老引导了几句,发现他都充耳不闻,只好联合起来轮番对小张哥施压。奈何向导从始至终笑面相对,把蛇祖的身世来历和留下他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倒让几位长老无言以对,最后虽然勉强接受了蛇祖的档案,却给了一个名义上的考察期。小张哥也因为违反纪律被降了军衔,直接打回普通编队。


直至长白山上已皮挂上了秋装,蛇祖才第一次迈进吉林塔的大门。张起灵破天荒地亲自出面安排,直接把人编入吉林塔第三侦察队,与小张哥搭档。

张起灵这么做的用意没人搞得清楚,蛇祖为人踏实,小张哥却喜欢剑走偏锋,看着都不配套。政治部本来颇有微词,但苦于没权利干涉人事调动,只好在一旁等着看笑话,却万万没想到脾气秉性本来处在两个极端上的两人,在一个月的实战磨合期中,展示出了极强的相容性,连续两次立功,按照程序很快被调配至特殊侦查组。不久后因为蛇祖荣立二等功,又再次双双升格。

张家素来用实力说话,蛇祖的事情很快就在外家队伍里传开了。张起灵默不作声,只借此机会再次提交了一份关于次席人选的申请,终于得到了政治部“予以考虑”的回应。


十一月初,由蛇祖配合完成的第一批毛蛇蛇毒提取液运达吉林塔,当月就在救一名外家哨兵的性命时派上了用场。不久后,在冬至前的最后一场暴雪中,小张哥与蛇祖带队围剿一伙儿在逃黑哨兵。追捕过程中,蛇祖仅凭听觉就发现了雪层下埋伏的敌人,双方在帽儿山山麓的林海中发生冲突,张家队伍以压倒性的战力优势将敌方镇压,只有队长脱逃。

小张哥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了,但和往常不同的是,这回他不用单枪匹马的作战。他和蛇祖确定路线后立即离队追赶,但天气情况越发恶劣,只能完全依赖蛇祖的听力矫正方向。最终在距边境线一公里处追上了敌方哨兵,将其生擒。

农历腊月初二,吉林塔向总军区递交了吉林塔首席与次席变更名册。张起灵正式接任张家首席哨兵职位,小张哥与蛇祖被任命为吉林塔次席。小张哥官复原职,蛇祖则荣升上尉军衔,改名张小蛇,档案编入吉林塔哨兵档案库,成为了张家外族的一员。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便始终伴随小张哥的左右,再没离开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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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所以说瓶颈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就算列了大纲也没什么卵用……

写完在word里浏览了一遍才发现,【下】的篇幅跟【上】和【中】相比根本不成比例……

感谢坚持等到这篇完结的各位。啥都没来得及查验,回头再看一下_(:3 」∠ )_

在这篇里完善了一部分正传里张蛇组没提及的事情。这对儿虽然难写,但写起来还是挺愉快的。本篇里有一些故意埋的点,有一部分是关于当年湖南塔老九门的“长沙事变”,会在番外3,也就是吴三省x解连环那篇提到。剩下的会留到续篇里再说,当然那很遥远了……


下篇准备先写番外1小满哥那篇,可算能写点轻松愉快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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