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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 张蛇】盘蛇吞象 下



【张蛇】四季之 盘蛇吞象 下篇


每年重阳节过后,张家大宅就比往日里更安静上许多,兴许是平日里那些个兴风作浪的“小妖物”现在都撒出去了,虽说是耳根子清净了,倒反而不适应起来。

小张哥从灶房弄了点烧酒来吃,自个儿屋顶上坐着,边吃就边朝着山上发呆,和他往日里的模样截然相反。往日里脸上一直噙着的笑容此时也如那雪山上的松柏一般,被什么东西遮住,露不出一丝愉悦的边角。

他家大哥那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精妙。张家人的放野,不说外人如何,就连张家族内的小孩都有过折在放野的路上的。自古以来,这类手艺活之所以价码抬得高要的狠,归根结底是因为传承上的纰漏。淘沙的活儿不是你肚子里有几滴墨水有几分胆色就能高枕无忧,为什么老手就那么值钱。铁筷子看的不是别的,就是阅历。干这行的人,差个两岁那见识就有天差地别之分。一群十几岁的小鬼去倒斗,搁行里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一般,可在张家却是再合理不过的事实。

就算再强大的家族也要用优胜劣汰的制度来保持自己的先进性,历史规则总是惊人的相似且毫无新意。

蛇祖若是这趟出了点差池,张海客倒是高枕无忧了,可自己却未必能过的了这坎。这种感觉他是头一遭,说不出的怪异,这才有点理解张海客看自己那种闹心的眼神想表达的是什么。虽说他是有这放下一切带人私奔的冲动,可有些事儿不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蛇祖的事儿现在对他来说是重要,但张家的事永远高于一切。


“嘿呦,这是谁家的望夫石,立了多久了,长青苔没?”

小张哥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就往院里看去。

只见院里站着人,两手插着腰,杏目圆睁。还没换下一身短打,身上只多加了件深红色对襟扣的滚毛小袄,精神抖擞地如只母虎似的。

“呦,望夫石回神啦,快给姑奶奶我笑一个。”

“姑奶奶,你是我祖奶奶。了不得,两年不见功夫见长,走路我都听不见动静了。”小张哥咧着嘴假笑道,装模做样的继续喝酒。

“别了,你岁数比我大。”张海杏一撇嘴,见小张哥兴致缺缺就皱眉,“好家伙,我说你至于么……我哥跟我说了我还不信,这谁家小伙儿这么不长眼被你拐来了,回头老娘得好好见识见识。”

小张哥看着她,实在想象不出蛇祖那二愣子和这姑奶奶相处和谐的画面来,连忙陪了个笑脸:“你咋回来这么早?”

“再不回来都过年了,再不回就请等着我哥上门来提了。再说我可懒得听我哥在信里头念叨,没完没了。般若寺的老僧都要被他念得发狂。”张海杏上了房,往他旁边一坐,“哎,别老打听我了。我听说你那小相好玩蛇玩得可好了,什么来头?”

小张哥眼角一跳,脸上浮上一层他惯用的笑容来:“你不特怕长虫么?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张海杏秀眉一竖:“老娘什么时候怕过那些?就算怕,也是丫头片子时候的事吧,怎么能作得数!”

“嘿嘿,那倒是。”小张哥把杯里的酒灌下肚去,“都是丫头片子时的事情,你也记不得。”

张海杏似是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一出,连忙打岔:“这回去广西咋样?我哥说那边似乎有些动静,我问了半天他也不说是怎么回事。”

小张哥笑着摇头晃脑道:“几个洋人在山上捣乱而已,倒没啥新玩意儿。阿贵那上岁数了老眼昏花的也不禁吓,一惊一乍的。”

“真的?好么,我还当是怎的了,当初我哥急得跟火上房似的。”

指尖捏着的酒杯悠闲地转了转,小张哥抬头看着眼前的长白山:“急个什么,时辰未到,现在也看不出个端倪。不过这事儿,就是放着不管,‘牛鬼蛇神’也快粉墨登场喽。”


“啧,邪门。”瞬子咂了下嘴。

万里之外的贺兰山麓。半个时辰前,蛇祖他们就已经全部都下到了地宫里头。如几个人所料,这斗的规模不大不小,中规中矩,也不见别的盗洞,他们该是第一批,好东西自然落不下。等摸完东西,就能提前完工,打道回府。每人心里都有些雀跃,但张家小孩久经磨砺,都牢牢记着祖师爷的教诲,面儿上还是绷得紧紧的。

可就在墓道里摸了半柱香的时间,瞬子心里就有点发毛了。

这墓的布局规规矩矩,用材毫不马虎,砖石上花纹还能隐约觑见一二,可一路走来墓道还是一个样子,也不见耳室和主墓室的踪迹,像是一头扎进黑暗之中。此时其他三个孩子也知道事有蹊跷,面色也不太好,走了这么久还不见门,莫不是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了机关,还是“鬼打墙”了?

走在最后的蛇祖一直绷着架势。自打进了这鬼林子,他腰间的惊蛇便没有一瞬是消停的,两袖中的信蛇盘在手臂上也是躁动不安。他和张家小孩不同,对古墓里头的结构并不清楚,所以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周围的环境中。老实说,他忌惮的也不是这古墓中的异状,而是在某处尾随着他们的,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

这种状态对蛇祖来言并不陌生,就跟在自家寨子后的野林里打猎,被藏在林中的野兽盯着时的感觉一个样子。

前面瞬子已经停了,其他几个张家小孩终于是憋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就说这幕道不对劲。

“这不成,瞬子哥,要不咱还是打盗洞探探吧。再这么走下去,得猴年马月了。”

“咱们现在的方位已经不准了,”瞬子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墓道不是笔直地走的,现在的方向很可能已经和在上头看的完全相反。”

如果墓道修建时设计弯曲的弧度非常小,在光线能触及范围有限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发现墓道不是笔直的。虽说再反打盗洞是个主意,但也必须有人能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要不就是把这地宫打成马蜂窝,也未必能找到正路在哪。

“莫非路上有机关?”一个张家小孩说道。

这墓道确是人为修建的,说明是这墓的某种防御机制。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虽说他们几个的手指还没练到火候,但一般的机簧还是能探查出个大概的,不会错的这么离谱。现在若要承认这地宫里有机关能躲过张家人的法眼,就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墓的规格。

几个人烦得直皱眉,为今之计只有回地面上去再探一次方位,可他们破不了这鬼魅墓道中的玄机就是上去了再下来还是找不见方向。


“你们是否想得太复杂了。”

张家小孩都惊愕的扭过头来,蛇祖这人一直不说话,他们都快把他当成了空气,突然一出声众人才想起来这队里还有他在。

蛇祖被他们盯着也不惧,只是直话直说:“听你们的分析,这道未必就是机关,许是被人做了修改而已。”

瞬子反应最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条道其实就是本来的墓道,但被人后期延长了,引到了别的地方。”

“是。”蛇祖点了点头。

“呵,这墓主人也真是好兴致,还打算在这下头扩建怎的。”蛇祖这观点虽是有些天马行空,却是目前最好的解释,几个张家小孩一边不得不承认,一边也气自己这几年的修为还不如这还未入行的半吊子。语调里有点酸涩的调侃。

“哎,别瞎说话。”瞬子低嗤道,这事情一波三折本来就有些诡异,也不知是什么人,跟杜鹃似的在别人的墓里大兴土木。若真像蛇祖说的那样,那去真正的墓室入口已经叫人堵上了,眼前这条路的尽头还不知是什么地界。

“不过,倒也不失为一个出路。”一个张家孩子就说,“这墓道转弯弧度这么小,目的地未必会离真正的墓室太远。要不这条道得修多远。这改造的人想必也是图个方便才把自己那条和原来的那条接起来。”

这么一来,还是要继续往前走才行。

一队人也不再说别的,立刻继续埋头赶路。原以为还要走上许久,只是没想到走了还没有三百步,就看见前头这让人发蒙的墓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黑漆漆的洞口。

瞬子靠在墓道边上往洞口处看了看,心中一沉。


前面已是毫无通路,墓道的尽头是一条直上直下的隧道,看开凿的痕迹很有可能是条矿道。两边的石壁上还有些废弃的铁架,应该是装上滑轮用来向上头运送煤矿。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是哪里来的挖私矿的,真是有些能耐,居然把这掘矿的矿坑挖到别人墓里来了。怪不得这里的村民不见动静,若是在地下悄悄作业真未必能被发现。可这么一来,他们这次行动算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几个人正想着是不是得打道回府另作打算,瞬子在洞口旁“唉”了一声。

“等会儿,顺根绳子下去,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几个张家孩子虽然不明就里还是把身上带着的豹筋掏了出来,接在一起。这豹筋是老牌盗墓贼传统工具之一,韧性极佳,但对使用者的自身体重也要求甚严,好在张家孩子从小就接受控制体重的训练,各个都是身轻如燕。瞬子把豹筋牢牢拴在腰带上,另一头固定好便踏着石壁小心地荡了下去。

瞬子的动作非常流畅,不一会儿便下到了离他们所在的洞口最近的一处铁架上,他先在架子上踩了一下,长时间的弃用铁架子发出几声骇人的吱呀声,最终稳定了下来。瞬子小心翼翼得踩上架子向自己左侧的的岩壁上摸去,再一收手时,手上多了个苹果大的小罐。他没再在下头耽搁,拉了下豹筋,手脚上一用力,如一只蝙蝠一样贴着石壁飞了上来。

捞上来的竟是个白釉底黑花的小罐,做工质地上都与他们正在找的西夏藩陵中的应该出土的明器相差无几。

“怪了,墓室里的陪葬品怎么被弄到这来了。”

“难不成是那挖私矿的无意中挖到主墓室去了,见东西太多,就把明器弄出来藏在了矿坑里,又把去主墓室的路堵上了?”

“这也太缺德了,行内的都知道不可尽数取走,这人肯定是个外行!”

现在,事情的发展略微有些微妙。瞬子也觉得矿坑里藏明器这事情诡异得很,这私矿的矿洞是什么人在什么时期挖掘的,将明器藏于其中后又因为何事而没有回来取走。他刚刚挂在豹筋上时比较紧张,只顾得注意周围还有没有别的动静,不曾四下查看矿坑中还有没有别的明器。可若真像猜测所言的话,只消顺下去随便摸几件上来,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他实在是不想在这地儿久留,再加上蛇祖刚刚在林子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现在仍觉得后脊梁发凉。

张家人的脚步永不停止。这是师父常说的一句话,瞬子曾经问过师父这句话有什么讲头,师父只说,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着。犹豫的越久这种变化越剧烈,越不可预测。

想到这,瞬子一咬牙道:“哥几个,下去探探,主墓室现在肯定是进不去了,但说不好矿洞里还有鞋散件儿,捞上来几个咱们赶紧打道回府,别在这耽搁着。”


若说接受了这么久的训练,张家小孩有什么有目共睹的优点,那就是“绝对服从”。通常人和别人搭伙都难免相互提防着,领队的若说下去探探,必定心中要长着八个心眼提防着同队的人在摸东西的时候反水。张家人却似乎没这种反射弧。

蛇祖看着他们训练有素地固定绳索和豹筋,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为何。他想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走前几天小张哥就告诉他,没根据的时候别一句话说一半,张家人只信任自己的直觉。毕竟未经训练的“外姓人”的直觉中还有70%错觉的水分。蛇祖便自己也掏出绳索来也固定好了,就见瞬子已经第一个下去。

这次他不是一段段的当下去,而是从包袱里拿了几个类似楔子的东西,下降一段就在石壁上凿进去一个用来给上头的人落脚。周围的铁架子还是能不用就不用,谁也不晓得这矿坑的年代,那些架子说不定早就锈成渣渣了。

瞬子的动作很稳,他上头的张家孩子们更稳,虽然只打了一列的楔子,几个人以脚下的楔子为着力点向周围的石壁探过身去,搜索范围倒是极广。

他们就这样猴子捞月似的挂了一串,蛇祖呆在倒数第二个,下来时就发现瞬子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在这条直上直下的矿坑石壁上,大大小小地分布着很多浅洞,这些洞的大小,小的有拳头那么大,大的要有吃饭的瓷碗碗口那么大。有几个里面还真放着些西夏纹样的小罐子。

“瞬子哥,差不多了。就这段石壁里头的东西就够摸会儿的了。”

起出来的小罐子都散发着一股陌生的中药味,但若看用材和烧制的手法,以及独特的极具民族风格的花纹样式,确是西夏的没跑。蛇祖皱着鼻子盯着那些小罐,心里的焦虑越发明显。


“哎呦!”

“上边咋回事?”瞬子在下头喊道。

“没事儿,不知咋了这个罐儿里藏着块石头,刚才八成是被扎着了。”

蛇祖两下爬上来,最上头的孩子已经把他们传上来的小罐中的东西倒了个干净,一个个收进包里,其中有一个反倒在墓道的石板上,一块儿黑不溜丢的石头正躺在地上。 那小孩还在看伤口,神色比刚才苍白了些,不像是被石头尖儿划伤那么简单。

蛇祖过去看了看他手掌上的伤口,这一看不要紧,他一下拉住那张家小孩的手,伤口不大,但周围已经开始淤起一圈黑紫色的颜色,竟是中毒的迹象。他啧了一声,也顾不上那小孩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问他咋了,伸手就拆下左手腕上的绷带,一边朝还在下头的几个人喊。

“快上来,这矿洞不对劲儿,不能留!”

蛇祖含住那孩子手上的伤口一吸,扭头把污血吐到地上。他从腰上解下药酒来自己喝了一口,又淋了些在那孩子伤口上,右手反手抽出身后的猎刀来,从左手上皮下植着的一排种子大小的凸起中剔下来一个,碾碎了涂在那孩子的伤口上。那小孩看这一路上蔫不吭声的小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脸都绿了。且不说他往自己伤口上涂得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刚才那番话,那矿里除了明器还有什么东西?

蛇祖处理伤口的这当间儿,瞬子几个人已经上来了。

“怎么回事?”瞬子看蛇祖利落地给那个受伤的张家孩子的手上缠上绷带,不是划伤么,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是划伤的,这是蛇咬的。”蛇祖说道,他从小在中国的毒蛇之乡长大,非常清楚那伤口的形状是怎么回事,只是光看伤口无从准确判断出蛇的种类和毒性强弱,这地方到处都是煤疙瘩,平白无故的从哪里冒出来蛇的?

“有毒?”

“不碍事,我下了蛇药,死不了,可手会疼上几天没法用。”


没想到蛇祖反应这么果断,众人心知这少年能站在张家内院想来也不是机缘巧合。张家孩子素来看人眼光甚高,对同龄孩子更是如此,头一次见了这个年纪就有此气度的人,竟隐隐的有了些认同感。可话说回来,这地下矿脉原本与世隔绝,哪儿来的毒蛇。而且这蛇藏在罐中,像是人为——谁也没见过蛇自己爬进馆子里去还盖上盖儿的。

“这地儿不能呆了。”蛇祖利落地把绷带缠回去,一边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见咔嚓一声。众人扭过头去,见那地上的煤块竟然自己裂了开来,石缝间隐约能看见鳞皮一样的东西正反着光,一阵阵“咯咯咯咯咯”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毛骨悚然。

“退后!”蛇祖低嗤一声,抬手拆下头上的布巾。

可张家小孩哪儿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几个人愣是没动,但各个都绷紧了神经。

之间蛇祖咬动牙关,一条黑得发亮的蛇从发丝间穿过落在地面上。对面那东西已经从煤块儿中翻了出来,竟也是一条黑蛇,只是比蛇祖这条小了一圈下来,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给他。

“这什么蛇?”瞬子惊道。

“毛蛇。”蛇祖皱眉,“这蛇长成后剧毒无比,若被咬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会来。”只是这蛇为什么会在这?他这条尚且来之不易,这些野生的毛蛇怎么会寄居在矿脉之中,他虽然有些应对之策,但若毛蛇数量太多,也是有心无力。

两条蛇相对而立,那石中蛇似是感觉到了威胁,吐着信子,赫然张开身上的鳞片。蛇祖这条也受了刺激,威吓着也张开鳞片。铁鳞蛇身上装备齐全,乍看之下确实比那条更甚。只是还未等两条蛇短兵相接,只听到矿坑中传来一连串矿石碎裂的声音。

几个人顿时心都凉了。

“妈的,这矿莫不是个蛇矿?!”一个孩子一拍额头。

瞬子见蛇祖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啧了一声:“这地方鬼东西太多,撤!”


领队下了命令,其他人也不再犹豫,扭头便跑。蛇祖收了自己那条铁鳞蛇,紧随他们后头。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顺着来时的墓道往回跑,到盗洞门口时外头还是一片漆黑,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爬上去,瞬子看了眼身后的蛇祖,两人确定没有毛蛇追来才伸手叫上头的人把他俩拉上去。

可这厢瞬子的头刚露出洞口,只听那几个张家孩子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等会儿,我眼花了?他左肩上刚才是啥……”

瞬子往左面看了看明明没有东西,再往右看,竟险些与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脸贴脸。

那东西生着一张灰色的长脸,整张脸都埋在绒毛中,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瞬子,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他只听身后蛇祖大喊了一声:“低下头!”

他下意识地一低头,只觉得背后一阵风从头顶飙了上去,右肩上一轻。再抬头时那灰色的东西已经和什么撕咬着翻进了草丛中。蛇祖在他下头用力一托他的腰部,紧接着自己也翻了出来。

天色太黑,谁也看不清那狐狸一样的东西和什么缠斗在一起,打斗的过程中时不时发出几声叫声,像人奸笑一般,非常可怖。

蛇祖满头大汗盯着战局,却见那灰色的东西一翻身退离了战场,三下两下消失在低矮的灌木种。他弹了下舌尖,铁鳞黑蛇便从草丛中游了回来。蛇祖迅速检查了一下,才发现蛇身上的铁甲鳞片有一块险些被抓掉了,以那东西的凶悍,怕是若没盔甲勉强扛着,自己这条蛇就要被生生抓下一层皮肉了。

“真是出师不利……这地方怎的这么邪门,这么多妖魔鬼怪,这回莫不是捅了马蜂窝了……”瞬子喘着气,一边赶紧招呼其他人来把挖出来的土回填,不能叫那怪蛇爬上来。蛇祖一直在旁边戒备着,他总觉得那狐狸似的东西不会单独行动,这种体型小的动物更习惯于团队合作,方才他之所以没拼个鱼死网破拉倒,是为了召唤同伴卷土重来。现在林子里这么黑,我在明敌在暗,就算他身上有五条毛蛇也未必能让所有人全身而退。


几个人把土夯结实了,也没见那毛蛇的影子,想来倘若不用特殊的工具带蛇出来,那蛇怕是无法一下子适应外面的环境,不会自己出来。瞬子拍了一下蛇祖的背,发现他整个后襟都被汗水濡湿了。

“你认识那玩意儿?”

蛇祖摇了摇头:“但知道那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他考虑过,能和他这条毛蛇打得不分你我,那灰毛的动物许是毛蛇的天敌,若不是天敌,也是专门被训练来克制毛蛇的。前者似乎有些可笑,他们也不知那东西是从墓里带来的还是趁他们下去的当间儿自己摸进去的。后者则耐人寻味,若是被认为训练,或许能解释那个未现身的注视是来自何人。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几个孩子也不敢在这里耽搁,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可还未走出两里地去,前头的蛇祖突然一滞,往前望去才发现林子深处的黑暗中竟立着个影子。那影子模模糊糊十分诡异,隐约像是个人蹲在树丛之间,硕大的头颅上却长着九双眼睛,背后勉强能见着九条尾巴一下一下地晃动。

几个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却都默契地把手按在了武器上。蛇祖的三条信蛇已经滑到了袖口,那鬼东西若动一动他也绝不坐以待毙,定要和它拼个你死我活。可两厢互瞪了一会儿,那东西竟无动于衷,还坐在原地。又过了一会儿居然站了起来,一窜消失在林子里。


一群人见那东西跑了,谁也没做声抬腿便跑,一路寻着来时做下的记号,一口气跑到林子边上才作罢。瞬子还心有余悸,望向身后却是没东西追来的样子。这地界儿说什么也不能再呆了,虽说放野自然存在着一定的危险,但这条路线他研究了许久,没想到竟还是出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

不仅如此,这事情蹊跷得很。回去的路上,瞬子思来想去,都想不到破绽在哪儿。唯一的线索就是打入了林子后就异常敏感的蛇祖。这人话太少,处了这么久还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个一言半语。

他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偷偷跟着蛇祖出去放水,没成想却被逮了个正着。


“下次别这样,会被蛇咬到。”蛇祖皱眉,似是不太关心他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跟着他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瞬子在旁边看着他,打算把一肚子的问题全折腾出来。

蛇祖看了看他,一双沉得像潭水般的眸子依旧没啥波澜:“小张哥的人。”

“我晓得,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小叔为啥把你带回来。”瞬子念叨着,总觉得蛇祖这句话愣的一听有些别扭,“你大概不晓得。张家有祖训,本家的内院是不允许外族人和外姓人进入的。小叔这人不爱循规蹈矩,无可厚非,大伯却是不同……”

“张海客?”

“是了……”瞬子抿着嘴琢磨,“虽说大伯其实也算是外族的,但自从被族长提携成管事后一直严格遵循祖训行事,从未逾越。另外,大伯这次要你参加放野也奇怪的很,像是真有意收你做张家人……”

他这番话说的蛇祖心里有些别扭,不过想来自己和这家人确是没有什么姻亲关系,收留这么个外人自然需要些考量。

瞬子见他不说话,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歧义:“呃,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

“我懂。”蛇祖点点头。

蛇祖其人虽然冷淡了些,但性子还不错,见他真的什么都不清楚,瞬子也对不再追问,老实来讲家族内部也有几股势力相互倾覆,只不过这些年在族长眼皮子底下哪个也没真正闹起来过。这种家族背景下成长起来,就算是总角之谊都混杂着点别样的色彩,对蛇祖这个状况外的人他倒有些好感:“虽然不知道小叔和大伯用意何在,但你若进了张家更好,现在外面世道乱着了,自己一人终归是不易。只是往后若是跟了小叔,怕是要比我们更辛苦些。”

“此话怎讲?”

“小叔是本家做‘脏活儿’的人,”瞬子犹豫着说,“你若跟他自然也是一样。”

脏活儿?蛇祖心里有些纳闷。张家真不愧是出世的大家族,小张哥这样厉害的身手在家里莫非也只够打扫个卫生?他一时有点想象不出小张哥套着那身公子哥式的衣服给人铺床扫地的样子。


“……辛苦些我倒并不在意。”小张哥都要干脏活,更别提自己了。

瞬子是不知蛇祖脑内的“脏活”含义,只觉得这佤族小哥对他小叔还真死心塌地地,危险的任务也肯跟着一起去做,又平添了一层好感:“这次若不是你的蛇也没这个顺利,没想到你竟能驯这种黑毛蛇。”

蛇祖倒不关心蛇,那些野生毛蛇若给他一定的时间准备他也能摆平。他关心的是那九双眼九条尾巴的怪物,或许还有背后操纵着这怪物的人:“只是不知那偷袭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瞬子点了点头,整件事情阴谋感太过强烈,像是有人设计如此。按理说不该,他这张地图得来的渠道十分隐蔽,都是张家的内线情报网,断不会有泄密的可能。他在得到图后多方调查也并未听过那怪物的行踪,甚至也不知那黑毛蛇矿的存在。他不太相信是巧合,但若不以巧合来解读,而是人为,那又是什么目的?应该不是害命,他们几个张家的小辈,人微言轻杀了也只会被本家当做是放野路上出了意外而已。

引他们至蛇矿里,希望他们见到这种蛇,可然后呢?那蛇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吗?还有那九头九尾的怪物。

两人沉默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还是老老实实放了水后便回去睡了。


后面的几天行程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自从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们,瞬子便没了安全感。就算蛇祖有两把刷子,还是尽量减少冲突的可能,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若真交起手来,他们这些小孩未必是对家的对手。况且这件事蹊跷得很,有必要让家里人知道。

一番日夜兼程,一行人总算是赶在月底之前抵达了山门。这时长白山已经带上了点冬季银白色的装束,应该是下过一茬雪了,没了虫鸣,林子里静得能听见树枝子上的雪落地的声音。道是不大好走,但好在还不是大雪封山。他们在白河镇上置办了些进山的口粮,转天便徒步进山。

这是蛇祖头一次见着北方的大雪。刚到张家那几天小张哥也带他进过山,俩人在林子里逛着,小张哥就指着山林深处说,冬天的时候山上全是白色的,树枝上尖儿上裹着一层雪沫,剔透好看。茫茫山道上,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除了你自己全是干净的白色,特别带劲。


确实好看,只是不知小张哥若在身边会说些什么。蛇祖想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得蹭着拇指上的扳指。


走在头里的瞬子突然抬手做了个手势。这手势本是用在斗里的,意为“有机关”。后面的几个人一愣,立刻戒备起来。

他们这是中了埋伏。

林海深处,忽地响起一声尖利的鬼哨,然后又是一阵翅膀拍击的声音。再一回神,几个人影已经窜进队里,交手几乎就是瞬间的功夫。

这群人来势汹汹,甩下埋伏用的白袍子,各个穿着黑衣蒙住了脸孔,看个头都是成年人,动作招式极其精准狠毒。之前没注意到许是披着草垫盖在雪下,这些刺客从出现到把他们打散几乎就是片刻间的事。

张家孩子也都不是软柿子,见对方来势汹汹,接起招来也是毫不犹豫。虽然力道上尚且没练到成年人的标准,但身体的灵活度却弥补了伤害上的缺陷。虽是遭遇偷袭的一方,一时半会儿竟分不出胜负。

这旁围住蛇祖的是两个人。二人你攻我守配合得十分默契,蛇祖眼看着和大部队越离越远,心中暗叫不好。

场面混乱,可他心中清楚。

围住他的这两人似是其他黑衣人有些不同,虽然出手利落却从不下杀手。他脑海里浮现出寨里那只大猫把抓来的耗子用爪子拨愣来拨愣去时的样子,心中有些恼火。

蛇祖功夫底子不差,再加上走前几天小张哥仔细的调教了一番,虽说还赶不上张家人的身手,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擒得住的。他和那两个刺客斗得正酣,斜刺里突然飞来一只弩箭,箭尾上留着一束红羽,直冲他的腿飞过去。因为之前腿上受过枪伤,蛇祖对针对腿部的攻击十分敏感,一下闪身躲过。却不想被那两个黑衣人抓住了空子,肚子上狠狠挨了一脚。

他顺势后翻两周,咬紧了牙关,一手抓上头顶的布巾。那两个人见他手上的动作立刻从近旁跃开。蛇祖暗骂一声,这群人果然就是在贺兰山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一路上紧紧跟随,许是怕他们进了张家的地盘就再无下手的机会,竟在山门这旁等着他们。


这厢他还未来得及想明白,突然从林子里扑出个人来,与那两人缠斗在一处,看身形竟是个女人。那女人身手不差,可惜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绕过她直扑蛇祖,手中闪出一把长刃,直砍蛇祖按在头巾上的那只手。蛇祖拔出猎刀来反手接住这一下子,一条信蛇振袖而出,顺着蛇祖的猎刀直扑那人门面而去。

那黑衣人没想到蛇祖身上还有能用的蛇,大吃一惊可也为时已晚,信蛇如箭一般窜上他的头,照着脖子咬了下去。这边蛇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迎面又飞来一只红羽弩箭,夹着那中毒的刺客身体的夹角,定睛一看竟是那红袄的姑娘射来的。顿时他杀心又起,那扑在黑衣人尸首上的信蛇似是有感应一般昂起头,窜起就咬向那姑娘持弩的手。


信蛇这一跃毫无预兆,那姑娘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些许惊色,蛇却被人抓住阻了下来。


“说你你不听,就跟你说你去帮家里那几个孩子,偏要来这掺一脚。小蛇和你不熟,很容易误伤的嘛。”

说小张哥神兵天降也不为过,蛇祖还跪在地上没反应过来。几个身着藏蓝色短袄的成年人加入战局,一看便是张家的援兵,方才还一边倒的局势似乎突然就被人逆转了过来。黑衣人的攻势被削减了一半下去,见大势已去,刺杀行动未能成功也不恋战,几下便逃得不见踪影。

“伤着没?”小张哥上前把蛇祖从雪地里拉起来。

蛇祖摇摇头。

“切,”那红袄姑娘瞥了他一眼,怒道,“老娘好心救你小相好,你还说这风凉话,过河拆桥,见色忘义!”

小张哥也不理她,看了蛇祖一圈发现他确是没什么大碍,抬眼却见蛇祖正冷冷地瞪着张海杏。

方才那两只红羽箭就是这女人射的,一箭瞄着腿,一箭瞄着肩膀,他是觉不会看错,说什么误伤和解救,那两箭分明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小张哥见他目光冷厉,也不说什么,一手抓过他的手来囤回袖里捂着——方才跌在雪地里,蛇祖的双手已经冻得发紫了。

“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叫您受累了。”小张哥朝着张海杏赔笑道。

蛇祖看小张哥那样子气不过,在旁边狠狠挣了一下手,可被抓得太结实,根本动弹不得。

“她……!”

手上突然被小张哥猛地一拽,人已经被按在怀里了。蛇祖直想抬手揍他一拳,却见小张哥把嘴贴在他耳边,藏在袖里的手在蛇祖手心上写了个什么字。他比划了半天蛇祖也不认识,只管一个劲儿地瞪他。小张哥见他这幅熊样,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就拿嘴来赌他。

两个大男人这样成何体统!蛇祖长这么大,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毛都炸了,刚想放蛇出来,却发现小张哥贴着他的嘴唇,用口型比划个什么字。静下心来分辨,竟是个“叛”字。他皱着眉看了一眼小张哥,突然想到之前在巴乃遭遇的那队英国佬和他提过的“世仇”,立马拉住小张哥的领子,照猫画虎地用嘴巴在小张哥嘴唇上比划了一个“汪”字,小张哥似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蛇祖这边比划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蛇祖虽然人实诚,却绝不傻,这次放野期间的千丝万缕连成一线。瞬子说了决不是巧合,小张哥又说出了叛徒,那确是汪家人精心谋划的。想到这,又在小张哥嘴上比划了“刺客”两字。

小张哥这次等了半天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就着蛇祖的嘴啃了一下。


“嗷!”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小张哥泪都快出来了,这小兔崽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他刚心里还嘚瑟的要命,下一秒就被打回原形。

“你咬我做什么。”蛇祖倒是无辜极了,毫无怜悯。

“……”算了,他本以为这傻子开窍了,看来是误判。


那边张海杏已经吆喝起来了:“我说,老娘的眼睛都瞎了,你们俩磨磨唧唧有完没完啊!”

这俩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耳鬓厮磨”的腻糊劲儿怕是被在场的人围观了个满头满脸。因为除了张海杏,其他人的脸色都异常精彩。再看蛇祖,仍旧面不改色,似是完全不在乎,俨然是把刚才那些举动当做交换情报不得已的举措。虽然事实确是如此,但是小张哥就是抑制不住地想叹气。


进了张家大宅的院门便分成两队,小张哥陪着蛇祖和瞬子去张海客那回报,张海杏则被他打发去陪其他孩子就医。

瞬子把事情前前后后的原委都交代给了张海客,贺兰山的蛇矿,林子里的九头怪物,尾随他们至长白山的黑衣人。张海客始终静静听着,也不插话,直到瞬子把自己的猜测都说完了也未说什么,只叫他们好好休养,这件事他也需要详加调查。

临了张海客看向蛇祖:“这次放野虽然状况不断,但你这一路的表现也足以证明我这三弟没有看走眼。”说着瞟了一眼小张哥,叹道,“罢了,今天起你便是我张家人了。你之前的事情我不关心,也不再过问,入了张家便不要再和你的过去纠缠,今后你就改姓更名,名叫张蛇。可有异议?”

这张海客虽然说话文文邹邹的,但好在直来直去,蛇祖心下明白,反正他如今也是无处可去,只需要个新的目标和依靠。听罢便点了点头。

“往后你外出走动就代表着张家,须记得行事谨慎小心,凡事还是多和小张多学学。”张海客看向小张哥,“人是你领来的,你可好生管教着,别给我惹麻烦。”

“大哥尽管放心就是。”小张哥笑了笑。

看这三弟弟眼见着就把准媳妇骗到手了,张海客心里直叫苦,沉默了半天才又说:“现在张家正值多事之秋,瞬子他们今天遇着这事非同小可,我尽快通知族长。就暂且静观其变吧。”


离了前厅,三个人一路朝内院方向去了。瞬子跟在俩人后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总觉得这俩人凑在一起有点不可思议。只是他往后该怎么称呼蛇祖呢?小蛇?小蛇哥?还是……

眼看着离偏院近了,他自是不可能跟着这俩人进去,便找个借口离开:“小叔,这也算是回报完了,我去看看兴永他们。”

小张哥一点头:“嗯,回去记得这事儿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就当没发生过。回头把那几个陶罐送我这来,你们就不要插手这事了。”

“成,那我就先走了,小叔……”瞬子朝小张哥行了个礼,看向蛇祖时有些犹豫,“额……小……”额额啊啊磕巴了半天,竟蹦出个“小婶婶”来,再看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影没了。


蛇祖没听清楚,不过心思也不在这上,他更关心的事另一件事。见瞬子走了,又看了看周围,便一手抓住小张哥。

“那人是谁?”

他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就是答起来也能组织出不下五个答案,不过小张哥心下清楚他想问什么。


他看了看周围灰色的墙院,谁能想到呢,张家这存活了几个世纪的大家族,这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家族体系,短短几个月竟被外人渗透了进来,想来也是安逸了太久。不知下次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蛇祖见他不说话,以为事情有变,脸色也有些凝重。

小张哥看他黑着张脸,心头的阴霾莫名就散去了一半。也罢,该来的躲不过去,到时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是死,某人怕是也不会放他自己去走那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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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立春,伴着长白山初春的白雪,蛇祖(或说张蛇)入赘张家,虽是入赘倒不如说是嫁入更加贴切。张家大院从上个世纪起便没再操办过什么隆重的喜事,此番也不会破例,好在两个当事人也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用张海客的话来讲,架要照打,日子照过,不一样的只是偏院从两床被褥变成了一床罢了。

是年4月初,蒋介石发出了第二次北伐的总攻令。月末,北伐军第一集团军大破以张宗昌、孙传芳为主力的奉系军力量,国民革命军终于踏上了济南的土地。奈何日寇从中作梗,蒋对日本人委曲求全,北伐军虽是占有先机却只能连夜撤出济南,把一城无辜百姓抛给了这群禽兽。

五月末,小张哥、张蛇与张海杏授命南下执行任务。半月后却只有小张哥、张蛇和一方黑色的骨灰盒子回到了长白山本家。

张海客将被带回的妹妹的旧衣焚烧,却没有发丧。他与小张哥在外族祠堂前整整站了一夜,兄弟二人并未交谈,张海客甚至未曾落泪,只叹道人死如灯灭,是他没本事护自家妹子周全。谁也说不清张海杏遭遇了什么,她只如一枚石子沉入湖中,从此杳无音信。

山外,东北军阀大势已去,但暗潮汹涌,外部势力的力量愈发强劲,一场变革似是无法避免。


也是这年夏初,张起灵在新街口的学堂前遇到那人。

从此便入了他的宿命轮回,也悄悄改变了那人的命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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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越做不到傻白甜了_(:3 」∠ )_这篇明明该叫做《蛇祖的奇妙冒险》小张哥戏份好少……

解释一下,小张哥所说的叛徒就是张海杏啦,其实与其说是叛徒不如说是奸细,张海杏这里早就被汪家人杀了李代桃僵了(《藏海花》里虽然没提,但张海杏其人真存在的话,以汪家人的作风肯定已经被杀了吧)。假张海杏是在和小张哥说话的过程中露怯的,或者更早,在大伯那就被识破了,加上她对小蛇下手。小张哥和小蛇“唇语”交流那点其实就是在防她(汪家人的耳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小张哥和小蛇执行的那个任务最终目的,应该是海客大伯授意他们暗中做掉这个假“张海杏”,最后只带回了张海杏的衣冠而不是骨灰,说明真正的张海杏已经尸骨无存了。可惜以大局为重不能发丧,但竖了牌位在外家祠堂,也算是以慰真正的海杏妹子在天之灵吧。


结尾隆重欢迎嫂子出场,这里就可以接瓶邪那两篇了,只是这个出场的气氛好沉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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