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王对王（修正版）

※新增一些解释，看过正文的可以跳到文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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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熄灭的瞬间，张起灵就立即与对方拉开距离。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看不见。他的哨兵体质已经像在往日任务中一样，以出色的神经反射调整了视觉强度，完全漆黑的环境对他来说，反而是个更有利的战场。

他选择保持距离，是因为他很清楚，现在面对的并不是个普通的敌人。

对方能够在他的嗅觉下巧妙隐藏自己的荷尔蒙，在会议室，小张和吴邪这两个向导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在没成为首席之前，他也算是带过一阵队伍，非常了解向导的特长。小张和吴邪的感知能力在他接触过的向导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他们没有发现问题，那么这个“问题”一定超越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

不仅瞒过了他还瞒过了两名感知型向导，毫无疑问对方是个S级。并且在灯光熄灭时，没有选择立刻和他发生冲突，如果不是还有别的战术和打算，那就是因为对方的眼睛无法在黑暗中正常工作。

是向导。

张起灵用几秒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开始悄无声息扫视自己周围的环境。

张家的地下掩体不是个好的交手地点。由于最初是以防核避难作为修建的标准，出于实用考虑，通道中不设任何占空间的摆设，电线管道全部埋在墙体中，缺少掩体。挑高也不足，虽然能够正常行走，但类似跳跃这种动作是施展不开的。

他选择最近的一条岔路作为掩护，东北虎与他分开，隐入另一条岔口的黑暗之中，双双进入隐蔽状态。

在他快速地移动时，那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狐狸模样的动物，虽然比普通的狐狸小一号，但浑身毛色乌黑得发青，一双黄色的眼睛阴毒地打量着周围。张起灵背部贴着墙壁，闭上眼睛，把五感维持在标准刻度，集中注意加固自己的精神屏障。

“张上校，久仰大名。”那人说道，语气非常平和，似乎并不在乎一个S级哨兵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窥视他，“没想到咱们两个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并不在我的预期之内。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会议室里的环境太嘈杂了，而且之前吴向导在，不太适合咱们之间将要进行的话题。”

张起灵没有被他分散注意力，只是毫无波澜地再次问道：“你是谁？”

对方沉吟了一会儿，开口：“我没有名字，而且非常可惜的是我也没有任何职位。如果一定要说，只能说我所处的位置和你很相近，带着一群人在混乱的世道下生存，求得一席之地。我和你一样，是通过非常残忍的程序被选拔出来，走到这个位置的。如果我的家族也有塔可以栖身的话，我可能会自称为首席。”

张起灵缓缓呼出气。既然是汪家的首席向导，十有八九是S级。

他之前不能肯定，是因为真正意义上的S级向导非常稀少。一个向导想要一步步走到这个等级，仅凭后天努力或是先天优势是做不到的，必须二者兼而有之。大部分A级向导都有在有生之年升格为S级的梦想，但当他们试图缩小A与S之间的差别时，就会意识到非常难办。

与S级哨兵不同，S级向导主攻的方向是精神领域的全面控制，身为一个高级向导，也许不用移动寸步，就能置敌人于死地。

他对S级向导了解有限。向导是每个塔的重要战斗资源，为了避免被其他塔或走私贩卖组织觊觎，本塔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向导的资料，级别越高，资料机密等级越高。这种局限性使对S级向导的研究陷入了困境，这也意味着目前的军队，大部分哨兵是没有抵抗S级向导的能力的。

张起灵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他的精神屏障在防守方面足以对抗一般的向导，但对付S级向导却很难说，甚至无法用A级向导作为参考。而且如果像他刚刚说的，他是经过严格选拔后站在这个位置上，这个向导的身手也必然很厉害，即使他在体能上没有哨兵的优势，也会十分注重技巧的训练。

他可以在近身战中压制对方，但近身战意味着必须近距离承受向导施加给他的暗示。在没有吴邪协助的情况下，要他兼顾【快速调整五感】和【加固屏障防止对方入侵自己图景】这两个任务，难度非常大，一有闪失就会被对方抓住机会。

现在手头没有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也许继续保持警惕，才是目前该做的。

“张上校，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计算着各种扭断我脖子的办法，但我觉得你可以先不必对我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汪家首席平和地说，“刚才不是为了和你套近乎，我说那些的意思是，正因为我对你曾经的处境感同身受，才想试着和你聊聊。”

“想接触到你的资料太难了，我花了不少时间排除障碍，好在非常值得。你的资料让我有一个疑问，在他们对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后，为什么你还选择继续当这个守护者？”汪家首席问道，“我看到一位哨兵，少年时代便一战成名，在敌人的包围下带领四名自家哨兵突出重围，拿回属于张家上一任首席的信物。他凭借这个信物和一把钥匙，成为吉林塔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并了解到他家族背后埋藏的秘密，也知道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秘密。”

张起灵气息一沉，东北虎在他对面的墙壁后拱起背部，异常焦虑。

光接触到他的个人资料，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

“估计谁也猜不到，这位已经成为东北军区传奇的哨兵，亲生母亲居然是个普通人~”汪家首席嘲讽地笑了一声，“吉林塔在上个世纪中期，在西藏墨脱这个地方建立过一个特殊的据点。西藏没有地方塔，只有无数哨所。墨脱与距它最近的哨所之间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那个年代公路尚未修建，据点位置闭塞，避人耳目简直轻而易举。”

“吉林塔与当地一个叫做康巴洛的村子合作，在雪山深处对一种药物进行实验。这位哨兵的生母就是参与实验的多个对比样本之一。可惜实验刚刚开始，就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这个女人和当时驻守在墨脱据点的一个张家人相爱了，她的腹中孕育了一个超出吉林塔计划之外的生命。”

“闭嘴。”

张起灵无法控制地说出这两个字。他的声音撞击在冰冷的墙上，同样冰冷得吓人。

像他这种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哨兵，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情绪失控。一个S级向导能对哨兵做的事非常多，即使是普通的心理干预，施加暗示后都会变得非常致命。

虽然毫无察觉，他已经中了对方的暗示了。

张起灵立刻将自己的听觉调至最低，但为时已晚，向导的声音就像能直接钻进他大脑中一样，完全无法被隔绝在外。

“哨兵对生母的存在非常意外，他在家族中独来独往，从来没人提到过他的父母。于是他依照线索悄悄抵达墨脱据点一探究竟，线索却径直把他引到一座喇嘛庙中，庙里的老喇嘛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当年吉林塔发现他们的实验对象竟与族人发生关系后，试图夺走他们二人的孩子。哨兵的父母私奔出逃，在山上遭到家族派出的哨兵围堵。躲进这间喇嘛庙中时，女人即将临盆，哨兵的父亲为了保护妻子，独自出去吸引火力，被自家人以叛逃的名义杀死。这女人躺在鲜血与泪水里，拼尽性命在冰天雪地中把这孩子生了下来。”

“她心知丈夫已经回不来了，精疲力尽又悲痛欲绝，生产后奄奄一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看上一眼，是老喇嘛用一种名为藏海花的草药吊住她一口气。这种药药性猛烈，有剧毒，但在危急时刻使用，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只要用冰封住身体，就可以留住一条命，但像植物人一样会一直沉睡下去。如果解冻冰盖，三日之后人就会断气，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吉林塔的哨兵们找上门来时，就看见了一具女人的尸体，认为目标已除，把那刚出生的婴儿带走了。他们前脚离开，老喇嘛后脚就派人将女人葬在雪山中的一片冰层下。估计是想有一天这孩子能寻根朔源，让母子二人还能再见一面。”

“不过老喇嘛没想到的是，再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家族中历练了多年，几乎完全丢弃了自己的欲念和感情。他对那孩子说——”

“如果你像一块石头一样没有感情，即使去见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张起灵坐在空旷的天井中，他眼前的雪地上立着一块巨石，双手中抓握着用来敲凿石头的工具。他扭过头时，蓝袍藏人和老喇嘛就站在他身后，自己的东北虎远远趴在在院子的角落里，像是在沉睡。

老喇嘛撵动佛珠，说道：“只有把这块石头雕刻成埋藏在你心中最深处的那东西的样子，你才能进去见你母亲。”

“她已经死了。”张起灵看着他喃喃，“是我亲手送走了她。”他用藏刀一部分一部分地分割，让盘旋而落的秃鹰和藏区的冷风把这女人的孤魂一丝不剩地带走。

“所以在你心里，你母亲还是比不上你的家族？”老喇嘛却问道。

“这两者是无法放在一起比较的。我说过，她已经死了，”张起灵低声说，“这只是个陷阱。”

“你就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张起灵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她的场景。

和垫在身下的色彩瑰丽的藏族挂毯相比，白玛的面色苍白，她像睡着了一样。藏海花的药效正在悄悄流失，她的皮肤从毫无生气的苍白，一点点点缀上血色。

但这抹血色停留太短了。

张起灵一语不发坐在床边，一种只属于母子之间的微弱联系，让他能感知到白玛此时的感受。他母亲已经太累了，不可能睁眼看他，但她感到幸福，因为在人间的最后几日她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块灼热的东西紧贴在张起灵的胸口，让他感到疼痛，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他伸手抓紧白玛的手，他的这双手曾经在鬼门关前拉住过很多哨兵和向导的性命，但此时此刻，却拉不住他的亲生母亲。

“张上校，在这上刻下埋藏在你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放下你的家族，放下你的使命。我还能让你见她一面。”

那已经不是老喇嘛的声音，是从他脑海中发出的，如同鬼魅的声音。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攥住了张起灵的灵魂，让他无法反抗。哨兵举起握着工具的双手。

有人说过：当一个人有了心，就会更容易受到伤害。

忽然，他脑海中的声音像是被人推开，有一双手从他身后伸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张起灵微微侧头。站在他身后半臂之外，女藏医身着传统藏服，胸前挂着一串天珠。她仰头看了看张起灵，另一只手慢慢向前，将他握紧工具的手慢慢按下去。

她在张起灵怔忪的目光中稍微退开一点，从头到脚细细地把自己的儿子打量一遍，笑了笑：“黑了些也瘦了些，还是不太爱说话。”

张起灵垂下眼睛。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我听到了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会有悲喜有感情，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你就是你自己，不是一个家族的缩影。你选择守护，并非完全出于你无法扭转的命运。”

张起灵还记得，在云南哨区医院的走廊中，小张曾经说过【我觉着，咱们真不欠家里什么。】

【这不仅仅是为了张家。】他那时回答道。

白玛点了点头，抬起手，似乎想抚摸他的脸，但最终还是把手放下来，转身离开。张起灵知道她本早就已经死了，拉住他的不过是留在图景中最后一抹亲生母亲给予的执念。这位母亲在磅礴的暴风雪中，在这个充满残杀与阴谋的世界中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儿子，从始至终，如今终于力竭。

他条件反射一般地向前用力伸出手，但这次他依旧抓不住她。

他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

张起灵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发现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他的领子。有一股力量紧贴着他的后背，正从他身后用力支撑他。触觉慢慢回归，他十指微动，在幻觉中伸出手握住的是一截温暖的手臂，哨兵沿着那手臂向上寻去，直到摸到那人脖子上一圈粗糙的纱布，才完全清醒过来。

“没事儿了，小哥。”他的向导压下胸口急促的起伏，把嘴唇轻轻贴在他耳边喘道，“我拉住你了。”

吴邪觉得自己已经把开窍后最广的探测范围用出来了，要怪，就只能怪张家这破地下据点太他妈大了。

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个S级向导后，他整个人都懵逼了。多亏了汪小媛那丫头，以为他吃错药了，在他胳膊上狠拧了一记他才回魂，而后他猛地意识到他的哨兵现在有多危险。

S级向导对任何一个等级上的哨兵来说，都无异于洪水猛兽。他的这个等级还不能清楚地感知到S级向导的位置，而且如果他贸然连接，可能反而会被对方反向追加暗示。

不过，幸运的是他能感知到张起灵的位置。

切断电源是他要汪小媛去做的，至少黑暗的环境对哨兵来说是有利的，可以用来拖延时间。不过他当时显然没意识到，黑暗也给他增加了难度，导致他后来找人的时候撞了好几回墙，一想起来就被自己气得吐血。

小满哥找到张起灵的时候，他人已经失去意识。黑狗在他周围急得来回转悠，吴邪以为他陷入了神游，但伸出触梢去就发现，哨兵更像是处于【催眠】状态之中。这种【催眠】表面上与神游非常相似，但只能在精神上困住哨兵，不会造成意识的狂化。

这怎么看都是暗示的一种。这种暗示已经不满足于控制哨兵的行动，而且直接占领哨兵的精神领域，利用哨兵的图景制造幻觉，使其陷入伪神游状态。这么具有侵略性的暗示技能，恐怕也只有汪家人能干得出来。 

不过令吴邪奇怪的是，当他试图拉住张起灵时，发现他的哨兵即使在中了暗示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留着极强的自我意识。

果然S级的都是怪物。

“吴向导来得挺快，看来我错估你的实力了。”走廊中有人说道。

吴邪朝外面扒了个头，可惜周围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十米开外的一对兽眼发着亮光。他看了一眼挤在他身边，浑身毛都炸起来的小满哥。想来这地下总共才几个人，这人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出来是什么来头。

一想到对面是个S级的向导，他头皮都一阵阵地发紧。

“你错估的是我的人格魅力。”吴邪镇定了一下，和他搭话，一边用精神触梢把自家哨兵拴牢。张起灵不愧是S级哨兵，从吴邪唤醒他到现在不过3分钟，他已经恢复冷静，而且貌似完全没有受到暗示余波的影响。

哨兵清晰地感觉到向导全身绷紧，正处于高度烦躁的情绪中，捏了捏吴邪的手。

“人嘛，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这种错误一般不会犯第二遍。如果我真错估了你的人格魅力，就不会把汪小媛拨给你了。”那向导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似乎别有所指。

吴邪心里正纳闷这货在这跟他打什么太极，精神链接那头便传来一阵轻轻的晃动，意识到应该是张起灵准备行动了。吴邪看不见他的状态，也不知道他刚才在【伪神游】中经历了什么，有点不放心。他像瞎子似地摸到张起灵的手上，摊开他手掌，在掌心用力画了一个问号。哨兵什么都没说，只抬手沿着他脖子向上，摸了摸他的发尾。他这动作颇有点安慰小孩的意思，吴邪赶紧红着脸躲开，一只手把从汪小媛那缴获的短刀塞到张起灵手里，另一只手在后脑勺上抓了两把，心说老子的待遇现在居然已经滑落到小满哥这个地步了么。

张起灵掂了一下武器，按着他的肩膀站起来，低声耳语了一句：“五感，别跟丢了。”力道一松，人就冲出了掩体。

他发力的瞬间，信号通过精神连接快速抵达吴邪的大脑中，向导将他视觉敏锐度推到最高，张起灵的瞳孔立即调整完毕，走廊中的一切恍如处于白昼之下，清晰可见。

这是吴邪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连接和自己的哨兵合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刚才这段从张起灵发令，到他执行感官调整，到哨兵五感调整完毕，整个过程不过零点几秒，精确度堪比最先进的钟表。他之前一直沉迷于哨兵和向导单兵战力的研究，从来没意识到哨向协作可以达到这样效果。

他想到总军区的禁锢，想到前湖南塔老九门的破裂，想到汪家的存在，想到一切对特殊人群有针对性政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汪家首席还站在原地。他似乎没想到张起灵会这么快恢复体力，感觉到有哨兵接近时还有点诧异，这让他向后躲避短刀的攻击时略有点踉跄。这向导对身体的控制高出一般向导不少，显然在近战交手方面经验已经不能再丰富了。他下意识地调整平衡，运用躲闪的惯性反手抽出靴子中藏的刀，拦住了哨兵的攻势。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完全是在看不见敌人，仅靠对触梢反馈回的信息进行分析后完成的。

吴邪不禁咋舌。专业素质放在一边不说，就说正面与S级哨兵肉搏这点，恐怕很多向导想都不敢想。

张起灵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东北虎如鬼魅一样从汪家首席背后冒出来，直扑他脖子。那只黑色的狐狸从斜刺里跳出来，扒住东北虎的背毛就是一口，东北虎非常灵活地一甩尾巴，就把那狐狸掀飞了出去。

单拼体力他是拼不过张起灵的，他对自己的敌人太了解，全国上下挑不出来几个能和张起灵在近战争斗上能平分秋色的，他一开始就迫使张起灵与自己拉开距离便是因为这点。本来想趁着吴邪还没到，就把哨兵围死在图景里，可惜就差一点……

汪家首席抛出一个暗示，将哨兵的动作引导向另一个方向，成功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继而矮身提刀刺向张起灵。哨兵的视觉虽然被误导，但身体本能地后让开，只被刀刃割开一点皮肉。 之后的每一次攻击在方向上都有一点的偏移，虚实结合是向导的天赋。张起灵意识到是暗示的问题，他刚想提示吴邪，就感觉到一个东西投射到了自己的大脑中。

他果断调整刀刃，这一刀虽然还是没有击中，但刀尖划过的微弱的震感让哨兵知道他的攻击校准成功了。

随后，张起灵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精神连接上。

吴邪和他一样也注意到了暗示的问题，因为不可能拦下S级向导的暗示，他给出了一个聪明的答案——直接提示应该攻击的方向。

可精神连接毕竟不是读心术，也不是私人电话，只能传递一些情绪和画面。向导就利用了这点。

呈现在张起灵脑海中的，是他房间书桌上的那座老式发条钟表，拧好发条就能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保养得很好。钟在他大脑中被还原得十分逼真，吴邪恐怕对这钟的记忆颇深——毕竟他在张起灵房里研究图景时天天都要面对它。黑色的分针在表盘上快速转动-停顿，提示出攻击需要修正的方位。

两点方向、一点方向、三点方向……

汪家首席的暗示也影响到吴邪的判断，但对方毕竟还没突破他的屏障，这种影响非常有限，他非常谨慎没给高级向导抓住自己一点机会。修正的数值越来越准确，张起灵现在基本处于五感全部关闭，只根据向导的提示进行攻击的状态。

吴邪的存在是个大问题。

汪家首席心里知道，张起灵是一件厉害的兵器，但在某些非常战斗环境下，这件兵器无法发挥出他全部的力量。吴邪的加入彻底消除了一直以来对哨兵的限制，张起灵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显然对他自己向导的信任也非同一般。并且随着和敌人交手时间的延长，他们两人收集到敌方的信息越来越多，协作反应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若想限制张起灵，必须先折掉吴邪，这两个人只要折掉其中之一，另一方对他来说都不会是太大的威胁。

他放弃用触梢集中渗透张起灵的策略，转而攻向吴邪。让他惊讶的是，吴邪的屏障几乎没有阻挡他的侵蚀。两个向导的触梢瞬间相互锁紧，汪家首席将【伪神游】的暗示抛向他。只要将吴邪困住，解决张起灵便是时间问题。

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吴邪的大脑对这组暗示完全无动于衷。

渗透失败吗？

他难以置信，S级向导面对A级向导时在渗透方面有绝对的优势，即使对方善于防守，但他的主修方向就是攻击，还没出现过不能被他渗透的屏障。更何况吴邪根本就不是个善于构筑精神屏障的向导。

这组暗示，是通过复制被暗示者的图景，扭曲其中的元素形成【神游】的假象，进而将对方困住。吴邪对他的暗示没有反应，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自己在暗示他的同时中了他的反向暗示。

这完全不可能。他再次使用暗示，但依旧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有大量无用的信息灌进他的大脑中。这种毫无意义的信息交流，严重阻碍了他感知张起灵的那部分触梢的工作。当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太晚，张起灵的短刀斜着割过他胸口，而后一脚踢在手臂上，用力之大，惯性直接把向导甩到“总控电室”的牌子上，手中的武器也应声落地。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刚一动弹，张起灵那把刀已经横在他脖子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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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汪家这首席叫啥，他就叫汪家首席【x【要不你们脑补汪峰也行啊2333

最近加班太频繁，导致这章难产得厉害……还有2章！春节前完工，进入背景故事的补完阶段~！

另外关于这一章的几个问题：

汪首席暗示技能的原理文里已经解释过了，这招可以说是把向导这个防守类职业完全转变成了攻击型职业= =至于为什么他这招对吴邪却没用，其实不是因为吴邪的防御有多逆天，而是因为吴邪本人的图景结构太奇葩了，这会在下章中有解释。

另外，老张中暗示后到底是自救成功，还是被小吴救了？

答案是两者皆有。小吴是把他从暗示里拉出来的人，虽然汪首席的这个技能是暗示，但毕竟是模仿神游的情境，还是需要向导的帮忙的。

但真正阻止老张在中暗示时精神崩溃，把自家秘密和盘托出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力，或说是身为首席根深蒂固的责任感。

这段哨兵的自我意志以母亲白玛的形象出现，是因为几十年前白玛在狂风暴雪中保护了他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长大了，选择在乱世中保护这个巨大的秘密。白玛是张起灵的第一个人生导师，不仅给了他爱的能力，也让他理解【守护】本身是不奢求回报的。

中暗示前汪向导对他使用了离间计，他以为张起灵被张家人搞得父母双亡后还给张家当首席，是因为张家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可惜他不知道老张选择当族长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张家，而是因为这个秘密必须被守住。

有些人在走上顶峰时，看到的是这个宝座能给他什么回报，而有些人看到的是这个位置背后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汪家首席代表的是暴君，而张起灵代表的是仁君，也是这章取名【王对王】的原因。